“阿彌佗佛,道友言重了,誠所謂救患若一,所憂同也,如今你我皆困於此地,本該戮力同心才是,令郎之厄,老僧如在己身,只不過金剛盟來勢洶洶,這囚室之畔,禁制重重,老僧亦是無能為力啊!”空寂望了望那囚室,面露無奈,介面回道。
“大師,如今之局,只在藺城主等幾位一念之間,在下以為先前大師所言甚為有理,正道之中,當以義為先,若以這洞內千百人的性命,換取乾元城一時的安寧,卻非上策啊!”辛白聞言,自知老和尚所言非虛,故而便亦將心中所想道了出來。
“阿彌佗佛……”空寂輕嘆了一聲,隨之念了句佛號,卻未再說話。
此事雖亦牽涉整個神州界,但首當其衝者,亦是四大家族,無定寺乃佛門,門下自皆化外之人,對這江湖之事涉及甚少,空寂雖在乾元城中頗有名氣,但此刻卻不宜越俎待庖,故而對於辛白之言,心中雖亦認同,但卻不便表態。
辛白見狀,雖有幾分失望,但見細思片刻,便亦釋然,以空寂的身份,確實不好多說什麼,不過從他表情倒可看出,佛家悲天憫人,自不願見諸多殺戮,故而若四大家族一意孤行,只怕到時老和尚少不得要出言相阻。
如此一來,和談之事,便多了幾分把握。
乾元城對於辛白而言,不過就是一天下向往的繁華之都,城高牆厚,富貴豪奢,修士雲集,較之東海一隅的白麓城繁盛不知凡幾,但終不過逆旅而已,比不得故鄉的清幽寧靜,煙火紅塵,故而便是沒有辛越之事,他自然亦希望四大家族接受金剛盟提議,早日離開此地。
畢竟,金剛盟勢力再大,手段再狠,亦牽涉不到萬里之遙的東海小城,像他這種寂寂無名的修士,無論正道還是邪道,皆不會有所關注,若死在此地,亦如螻蟻一般,隨塵灰湮滅,不會在這仙都之中,留下任何痕跡。
辛白默然片刻,遂又往那囚室而去,辛越看起來情況甚是不妙,以他的修為,能撐到如今已是不易,卻不知接下去,還能熬多久。
望著那半睡半醒中的兒子,辛白自是五內如焚,想去喚醒他,卻又不敢聲張,生怕他一激動,反而牽動傷勢,弄不好便像那昆俞一般,一命嗚呼,只能隔著那冰冷的欄杆,不安地張望,甚至有一刻,他默運靈力,想將那欄杆開啟,不過試了一回之後,便又放棄,連空寂都無法開啟,他亦不過是勉力一試罷。
這石室之人,看去皆是疲弱不堪,但表面上,卻無任何傷痕,不似被刀劍所累的樣子,卻不知為何會變得如此?
以辛白的修為,亦只知乃神魂之傷,但卻終看不出是何緣故。
半晌之後,便見他復又起身,卻是朝不遠處的司空玄行去。
自藺歸元等人自去商議後,司空玄便未再出聲,只是默然立於不遠處,神情淡漠地望著眼前這一切,那模樣似乎便像是局外之人,事不關已一般。
“司空道友,若四大家族
不願妥協,那接下來,我等該如何打算?”辛白湊了過去,神情略有些謙卑地問道。
“還能有何打算,等著一同死罷!”司空玄冷冷的回道。
“道友高義,為我等發聲,辛某佩服之至,眼下情形甚是不妙,小兒被困於囚室之中,危如累卵,懇請道友指條明路,若能生離此處,日後必當感激!”辛白也顧不得司空玄的神情,語氣懇切地求道。
事已至此,他自然得做多方面打算,這司空玄看去似乎心有所知,若萬一四大家族不甘就範,決定放手一搏的話,搭上司空玄,亦多條後路。
“這事,我亦無能為力,只能看四大家族如何抉擇了,金剛盟既然設下此局,自然早有後招,若真到魚死網破,別說你兒子,便是你我,亦是甕中之鱉,早晚一死,不過先後而已,黃泉路上,或有再會之日。”
司空玄似乎對辛白之事亦無可奈何,言下之意是,反正早晚一死,囚室內外的人,皆是案上魚肉,遲早而已,擔心太多皆無用處。
辛白暗歎了一聲,情知自己和這司空玄不過一面之緣,根本談不上任何交情,他不願透露甚事,亦在情理之中。
眼下,是生是死,或許就要看那石臺之中的四人了!
好在沒多久,臺階之上的光幕忽地一收,藺歸元等人步履沉重地走了下來。
辛白心頭一動,忙隨著眾人,圍了過去。
空寂站在原動,並未隨人流而動,望向身測惴惴不安的修士,表情有幾分惋惜。
藺歸元等人未理會眾人問尋的目光,卻是徑直朝空寂和清嵐所在之處走了過來。
“幾位道友……”藺歸元拱了拱手,目光掃過眾人,一臉悲色。
“城主,神州正道,同氣連枝,無論四大家族做何決定,無定寺一定支援!”空寂言辭和善,似乎亦猜到藺歸元等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