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細小的冰稜自那光網之下凝結而起並不斷聚成拳頭粗的冰錐,隨著那光網不斷下沉,而那烏雲之中,冰寒之氣逾盛。
雲中眾人,在那寒氣頓起之時,便覺有些不對,除了四象彌天陣依舊在不斷吸收著周邊靈氣以支撐那金光之外,在藺歸元等人的示意下,群雄均已停止了向那雲深處的攻擊。
頭頂的那朵金雲依舊緩緩向上,彷彿並未受到任何影響,只有四大家主身在其下,卻隱隱感覺到,壓力越來越大。
頭頂似有寒潮來襲,無處不在的冷意,充斥在這烏雲之內,不到片刻,金雲之上,已是寒霜一片,那原本烏青的濃雲彷彿被凍住了一般,隱隱有絲絲白氣滲透而來。
少頃,便見那金雲忽地一暗,雲層中寒意陡升,無數的冰錐自那雲層之上鑽出,如萬千冰箭齊發,密如春雨般,朝群雄疾射而來。
不似先前那紫電有雷鳴相伴,這冰箭無聲無色,看去似不起眼,但萬箭齊發之下,很快便將那朵金雲射得七零八落,一時間,箭雨紛飛,無窮無盡。
群雄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各色法寶紛紛祭起,初時,尚還勉強可防身,不過片刻之後,卻有不少人倒在了那冰箭之下。
這冰箭甚為奇怪,看上去像如那冬日裡簷前屋下懸掛的冰稜一般,晶瑩透亮,不過一旦觸及人身,卻並無任何痛感,反而化作一股寒流透體而入,不一刻,修為稍點的,便全身冰霜凝結,很快便成一個冰人,保持著各種姿態,直挺挺墜入那深坑之內。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有近百人慘遭冰凍,而在場之中,除了各宗門世家領袖及長老等不到百人尚未有何異樣外,餘者多有不同程度的損傷,輕者嘴唇烏青,面色發紫,重者已是全身發抖,離被凍成冰人,也就片刻之事。
藺歸元全身籠罩於一層紅芒之中,眼望著這無窮無盡的冰箭連綿而下,心中甚是著急。
若僅是這他們數人,憑藉著自身修為,不須藉助法寶亦可無恙,但更多的修士卻無此能力,再這般下去,只怕用不了半個時辰,便要損耗大半。
這應是金剛盟最後的手段了吧!
藺歸元暗自嘆了一氣,作為乾元城主,四大家族主事之人,他自然亦有最後的手段,不過眼下這烏雲之中,尚有近五六百人,他便保得了一時,亦不過多撐一刻鐘之事,想要有所作為,卻很困難。
而梁尚秋等人此刻的想法,其實和藺歸元差不多,若捨身一拼,衝出去或有一絲希望,但這雲中修士,特別是修為較淺的年輕弟子,卻只有死路一條。
一時間,眾人皆有些猶豫,畢竟就算不顧及外人,四大家族之中,亦尚有數十名弟子緊隨其後,不可能聽之任之,不管不顧。
“藺兄,不若退回去,再行計議!”清嵐全身劍氣流轉,閃身到了藺歸元身側,建議道。
“不可,此時若退回去,只怕就真的再沒機會了!”梁尚秋聞言,卻一口否認。
“道友還有何良策?”清嵐聞言,冷聲問道。
“衝出去……”梁尚秋回了一句,隨後又朝四周掃了一眼,接著道:“能逃多少是多少!”
“以你之意,便是要棄他們於不顧?”清嵐愕然,想不到梁尚秋會有此意。
“以眼下的狀況,便是想顧,也顧不上了!”梁尚秋默然片刻,嘆道。
清嵐聞言,面色一暗,心底雖不認同梁尚秋所言,但卻知事實如此,再多撐一刻,亦是無濟無事。
她提議退回深坑,亦是不想多增傷亡,畢竟在這箭雨之下,眾人毫無還手之力,久而久之,就是修為再高,亦難免有所損傷,更何況,群雄之中,大部分人,修為亦不過中等。
沉默片刻,清嵐輕嘆一氣,隨後又道:“二位道兄,事到如今,可曾考慮過沈清秋之事?”
藺歸元面色微動,並未說話,而梁尚秋卻是眼神一沉,接道:“今日之仇,不共戴天,我等便是死於此地,亦不可向金剛盟妥協,否則,那數百同道豈非白白送了性命!”
“死者已矣,那生者又如何,莫非梁道兄還要這數百活人,盡喪於此麼?”清嵐見其態度堅決,亦頗有些不悅,冷言回道。
“那又如何,正邪自古不兩立,我等身為仙門中人,自當為這神州正道血戰到底,便是身死道消,亦得其所哉,若委曲求全,苟且偷生,日後又如何在乾元城中自立!”梁尚秋身形微挺,迎著清嵐的目光凜然回道。
“道兄求仁得仁,自是高風亮節,只是這數百的年輕弟子,卻要為道兄一念之意買單,不覺殘忍麼?”清嵐面有譏色,針鋒相對。
“好了,我等且先退下,容後再行計議!”藺歸元聞得二人之言,一時亦拿不定主意,細思片刻,想著與其在這其中活活被凍死,退回深坑之內,或許亦算權宜之計。
“不行,這一退,便再無出逃之望,與其下深,不如讓我上去一探,看看到底是甚古怪!”原本便在梁尚秋身側的梁三爺,聞得藺歸元之言,亦覺不妥,脫口叫道。
未待藺歸元有何反應,梁三爺身形暴起,片刻間便已踩在那虛浮的三界梯之上,頭頂著一塊看上去水氣氤氳的天藍色玉片,灑下片片幽光,將其身形護住,三兩下便衝了上去。
眾人尚未反應過來,梁三爺的身影便沒入那烏雲之中,無數冰箭急射而下,打在那玉片之上,不過這東西似乎是件頗為難得的法寶,冰箭急如驟雨,一觸玉面,便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