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他說話之間,四象彌天陣的陣雲在經過一陣劇烈的晃動之後,終於抵不過那其粗如柱的紫電,在眾人驚恐而慌亂的目光下驟然碎裂。
初時,只見一道道細紋自天幕之中拉開,很快既如漣漪般迅速向四周散去,不一刻,便聽得藺歸元大喝一聲:“全部散開,快!”
話音剛落,眾人便覺一陣寒氣當先湧來,隨後便見那陣雲如煙花般四散而開,一片片青霧飄散於半空之中,卻紫雷終是毫無阻礙地狂轟而下。
煌煌天威,恐怖如斯!
煞時間,空間震盪,天搖地動,紫光充斥著這諾大的深坑,照亮一張張慌亂的臉,一股狂暴的氣流如巨浪般向四處湧去,飛沙走石,催枯拉朽,還未來得及逃開的修士,瞬間便被震得如飛而去,半空中血雨紛飛,濃重的血腥味刺激著眾人的知覺,待颶風過後,回過神時,先前立足之處,已然面目全非。
原本高低不平,石柱縱橫的坑底,已是碎石遍地,一眼望去,竟再無遮隔,無數的斷臂殘肢散落於地面,令目觸目驚心。
而那紫雷所降下之處,一道數十丈寬的斷崖如被天神巨斧劈開一般,將這深坑一分而二,那斷崖之下,黑沉沉一片,卻是深不見底。
藺歸元站在那斷崖之側,吩咐眾人清點人數,整理遺體,隨後,望著那崖底深淵,面色鐵青。
“藺兄……”梁尚秋一臉沮喪步了過來,嘆息著望向了藺歸元。
面對此情此景,四大家族又該何去何從,也是到了決擇的時候。
藺歸元心內亦頗為失落,此次在這浮屠島上,金剛盟連環設局,步步緊逼,看得出,亦是做足了準備,若不能得逞,定不會罷手,正道之人毫無準備,倉促應戰,自是險象環生,更絕的是,這一路而來,金剛盟並未和眾人有正面交鋒,便是況千均等幾人亦只是蜻蜓點水地露了下面,群雄雖對其恨之入骨,但卻無力可使,再三的打擊之下,很多人心態失衡,便會將這怒火發洩到四大家族身上, 到時經那別有用心的人一煽動,很快便會形成對立之勢。
百年前一場大戰,正道險勝,南庭宗代表正道一方與金剛盟達成協議,金剛盟退回青泯山中,所活動範圍限於千荒洲的大孤城外,不得於正道聚集之地發展勢力,而神州仙界,亦因此迎來百年的繁盛,仙凡均休養生息,實力雖未回到全盛之時,但亦算人才輩出,一番欣欣向榮之態。
誠然,金剛盟在沈清秋的治理之下,亦是人才鼎盛,數十年來暗中吸納了無數的修士,雖不知究竟實力幾何,但沈清秋一代梟雄,號稱智算無雙,在無準備之時,定不可能輕率而動,從眾人登島這段時間的遭遇來看,金剛盟只怕籌劃已久,只是過往千百年,金剛盟有所異動,多自大孤城始,想不到,這回沈清秋卻欲一步登天,直接向神州之心,天下仙都的乾元城動手。
今日,這天劫般的紫雷顯然非修士靈力所能為之,金剛盟內奇人異士甚多,沈清秋不知用了
甚霸絕陣法,比之韓家的畫地為牢,卻了強了數倍不止。
若在城中,四象彌天陣有各坊中隱藏的法器為憑,環環相扣,陣陣相依,定能將這仙都護得固若金湯,而眼下倉促為之,卻只能依靠四大家主自身的修為以及那印章之中蘊藏的靈力維持,這威力自然大打折扣,陣雲被破,藺歸亦再無可恃之物,這紫雷的如此狂暴,一次降下,已是石崩地裂,傷亡慘重,若再次為之,只怕這坑底,真就成了人間煉獄。
這情形,藺歸元亦不敢想像,到最後,只怕這帳,多多少少會算到四大家族頭上,而他身為城主,自是首當其衝。
“梁兄,藺某無能啊!”
藺歸元沉默良久,方才開口長嘆了一句。
“今日之勢,已成死局,我四大家族,只怕再難善了!”梁尚秋無奈地搖了搖頭,黯然回道。
“空寂大師說得對啊,守城固然重要,性命卻更是寶貴,若我等再熬下去,只怕日後,便成了眾矢之的,這過往的局面,想來,再難維繫了!”藺歸元回了一句,隨時又嘆道:“想不到,這仙都萬年繁華,卻要斷送在我的手上,可悲啊!”
“藺兄不必自責,沈清秋奸險詭詐,今日之事,遲早有之,乾元城,當有此一劫!”梁尚秋介面回道。
頓了頓,梁尚秋復又抬頭,神色一變,問道:“為今之計,不破不立,那金印……”
“不可……”
藺歸元聞言,小聲應了句,隨後又往四周望了望,壓低聲音道:“那東西一旦放出來,便是兩敗俱傷之勢,一害未除,再添一害,遺患無窮,再說,便是破得了黑雲,脫困之後,我等又如何向世人交代?”
“交代之事,容後再說,等度過眼前這一劫,我等四人再行決議,非常時期,只要能救得眾人性命,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梁尚秋略抬高聲調,復建議道。
“此事非同小可,一旦出手,日後便成了世人拿捏我等的藉口,到時候,四大家族在乾元城中,便有諸多掣肘,不得不小心計議啊!”藺歸元計猶未定,看樣子,似乎寧可與金剛盟周旋到底,也不願將那金印祭出,解眼前之危。
“藺兄,此事亦非我二人所能決定,不如請花兄和韓兄一同商議,若一致同意,再請清嵐道友等人做個見證,日後若真有甚遺患之事,亦好有個說法!”梁尚秋此刻的態度很是明確,無論後事如何,先解決這金剛盟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