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輕盈未及理會,雙手卻不斷凌空虛按,彷彿在和著某種音韻一般,片刻之後,突見其面色一變,眼底閃過一絲駭色,一聲驚叫脫口而出。
“幻海驚瀾曲!”
蘇邁見狀,心道不好,這鼓聲若天然而成,水輕盈不可能叫出其曲名,多半有古怪。
“水姐姐,這是甚曲?”
水輕盈深吸一氣,以手撫琴,向來恬淡嫻雅的臉色此刻卻突然變得有些深沉,看去頗為擔憂。
“是一種失傳古曲,原為上古大賢妙音散人所創,其羽化之後,曲譜便已迭失,後世僅留幾處殘譜,我亦是偶然見到其中幾段,不想今日,竟然在這洞中被人以鼓音奏了出來。”
“你是說這鼓音不是天音石鼓所發?”蘇邁聞言一驚,急叫了一聲。
若真如此,那背後定有陰謀。
“這鼓聲有古怪麼?”無用被蘇邁一叫,頓時亦轉醒了過來,忙一臉無狀地問道。
“蘇邁,你可還記得當初在流花渡口,贏月所奏之曲?”水輕盈聞言,未及回覆,卻是問向了蘇邁。
“嗯!”蘇邁點點頭,隨後又若有所悟地接道:“記得當時那童子言及此曲為留仙引,有渡化世人之效,之後姐姐現身,說這曲子乃渡魂之曲,並以你那清心咒將眾人喚醒過來。”
“那你看,此刻情形和當日是否有相似之處?”水輕盈環視四周,復又問道。
蘇邁見狀,亦遊目四顧,見多數人均是一臉悅色,看情形已被這鼓聲所制,陷入迷幻之中,便是那石鼓之側的藺歸元等人,亦如老僧入定,對身側之事恍若未覺。
只有清嵐和陸雲奚盤膝蓋而坐,正運氣相抗,清嵐倒還無甚異狀,不過陸雲奚看上去,卻並不樂觀,原來清麗無方的臉已然籠上一絲蒼白之色,眼神亦有些許的痛苦之狀。
唯有空寂老和尚不動如山,身形挺直,如蒼松挺立,臉色平靜,雙目微閉,便如熟睡了一般。
“看上去,雖不如當初那些山民那般狂熱,但細思之下,卻有幾分相似!”蘇邁輕吐了一氣,緩緩回道。
“贏月的留仙引,便出自幻海驚瀾曲!”水輕盈目露悲憫,介面說道。
“這麼說,這曲子亦是渡魂之用?”蘇邁急叫道。
若按水輕盈之言,當初若非她及時趕至,只到當時在場的山民,多半會被琴聲所懾,神魂迷亂,成為廢人,那留仙引已然如此厲害,此刻這幻海驚瀾曲只怕更有過之。
“陸姑娘多半便是為此曲所傷!”水輕盈螓首輕點,隨口回了句。
“姐姐可有應對之策?”蘇邁想起陸雲奚的慘狀,頓覺有幾分慌亂,聞言忙又問道。
水輕盈搖了搖頭,複道:“若心生警惕,初時便以樂相抗,或許還有一絲機會,不過此刻,卻是無力迴天!”
“為何?”一旁的無用聞言,濃眉一蹙,驚疑道。
“有心裝睡之人,你又如何喚得醒?”水輕盈暗歎一聲,卻將那瑤琴抱於手中,緩緩站起。
“這……是何意?”無用聞言,一時未反應過來,又不好再行追問,便瞪著眼睛望向了
蘇邁。
“洞中之人,皆以為這鼓聲便是那石鼓的天外仙音,一心想從曲中有所感悟,故而自願沉浸於曲中,不會以靈力相抗,此刻,便是有外音相擾,亦不會為其所接受。”
蘇邁見狀,苦笑一聲,遂又出言解釋道。
“那,後果會如何?”無用恍然,復又問道。
“只怕,不比陸姑娘好罷!”蘇邁眼神望向陸雲奚,嘆息著道。
“那陸姑娘她,不是更糟?”無用急叫一聲,他雖和陸雲奚並無甚交情,但先前她和花相容聯袂前來相助,亦算於他有義,再說,她與蘇邁似首頗有交情,於情於道,他自然不希望陸雲奚出事。
無用所慮,自然亦是蘇邁心中所想,眼見陸雲奚正自危急關頭,這一回,她雖早有準備,但看起來,卻依然難逃其劫。
這幻海驚瀾曲,只怕比那留仙引,要厲害得多啊!
“姐姐,若這般下去,陸姑娘可有危險?”萬般心急,蘇邁亦無能為力,無奈之下,只能求助於水輕盈。
“性命無虞,不過神魂之傷如何,卻不好斷定!”水輕盈面露惋惜,言語之中,卻並無可行之策。
“無用,你先前不是喚醒過陸姑娘麼,可否再試一回?”蘇邁見狀,忙又轉向無用,雙手抓住他肩膀,急喚道。
無用見狀,輕吐一氣,卻是搖了搖頭,眼向人群之中的空寂,口中嘆道:“沒用的,若有辦法,老和尚早就出手了!”
“那……”
蘇邁聞言,一時語塞,雙手無力垂落,眼露空茫,面色黯然,神情看去極度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