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只見那血鷲將那酒杯一甩,右手駢指朝虛空一點,片刻只見一團血霧騰起,注入那酒杯之內。
酒杯得血霧之力,瞬間暴漲,轉眼間便有水桶粗細,通體呈暗紅之色,其內霧氣蒸騰,隱有鬼影重重。
一時間雅室內只覺陣陣陰寒之氣襲來,不過在座之人多為修士,倒也見怪不怪,不少人更是側過身來,坐看好戲。
見眾人神情,血鷲面有得色,一聲斷喝,便將酒杯朝那中年男子送了過去。
男子見狀,曬笑一聲,正欲發作,卻見那上首女子朝他擠了擠眼,示意他別動,隨後纖手在桌上一點,就見那中年男子眼前酒杯凌空而起,懸在空中,好整以暇地等待那襲來的巨杯。
說也奇怪,先前還血霧蒸騰,氣勢洶洶的巨杯,撞上了這普通的酒盞,竟然奈何不得,只見那小酒杯巋然不動,血色巨杯竟被撞得滴溜溜亂轉,一時眾皆譁然。
血鷲見狀,面色頓時陰沉了下來,本是炫耀術法,卻被人輕描淡寫的擋了下來,而且這人還不是正主。
正欲發作時,卻聽得那女子輕喝一聲“破”,只見那血色巨杯應聲而動,倏地旋轉起來。
一陣紅霧彌散,未幾便聽到“叮”的一聲,那巨杯片片裂開,四散而去,留下一地的碎片,而那血霧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眾人一片愕然,血鷲更是暗自心驚,這女子名不見經傳,隨意一出手就破了自己的秘法,修為怕不簡單。
正要問詢,卻聽得那廖江叫了聲好,說道:“道友好手段啊,出手就破了這長生殿的血影幻魔手!”
這時血鷲也回過神來,站起身,朝那女子拱了拱手,道:“未知道友師出何處,如何稱呼?到了這夷陵鎮,也好讓長生殿儘儘地主之誼。”
女子尚未回話,卻見那中年男子站了起來,說道:“我二人乃自秋桑城而來,這位是我師妹紅霓,在下陳愚,”說完,便向四周拱一拱手,算是相認。
“陳愚道友,二位去往何處?”血鷲試探地問道。
“呵呵,修道之人,本無定所,偶然路過而已,至於師門,我等不過無名散修,不值一提”陳愚微微一笑,隨後坐了下來。
血鷲見陳愚無意多談,輕咳了一聲,朝那廖江望一了眼,也坐了下來。
一場爭鬥,來得快也去得快,那長生殿血鷲形貌怪異,卻非魯莽之人。
在被這叫紅霓的女子出手示威後,面上也未再糾纏,心裡卻在盤算著這二人的意圖。
雅室重新安靜了下來,經過適才一番糾纏,自然無人再有心閒談。
不到一刻,便陸續有人離開,在血鷲和廖氏兄弟離桌而去後,就僅剩寥寥數人了。
蘇邁見此情形,便朝顧曠望了望,示意起坐離去。
二人方欲起身,卻聽得那陳愚叫道:“二位小兄弟,獨酌無趣,可願共飲一杯?”
蘇邁聞言,轉頭望去,見那陳愚正一臉誠摯地舉著酒杯看了過來,身側的紅霓笑意盈盈,看著頗為親切。
“道友,是叫我們嗎?”蘇邁疑道。
“是啊,這雅室裡也就幾個人了,不叫你們叫誰?”陳愚笑著道。
蘇邁望了顧曠一眼,見他不置可否,心道這二人不似邪道中人,認識一下也不未嘗不可,遂拱手道:“道友盛情,卻之不恭啊!”
說完便拉著顧曠,在陳愚身側坐了下來,隨後介紹道:“在下蘇邁,來自寧州城,這位是顧曠,來自蒼雩雪山。”顧曠生性清冷,點點頭示意卻未曾開口。
蘇邁隨天隨子多年,遊戲風塵,隨遇而安,養成疏朗豁達,不拘小節的性情。
見這陳愚甚是耿直,言語誠懇,不似一般修道中人高深莫測,故做深沉,故而三杯下肚,便稱兄道弟起來,顧曠端坐一旁,只覺好笑。
修真之人,多律已甚嚴,極少放浪形骸,以免多生事端,顧曠自幼修行,對飲食一道涉足甚少,數月不食也是常有之事。
這段時間和蘇邁同行,多沾了些人間煙火,不過也是點到即止,對於眼前二人的行為,自是不敢苟同。
蘇邁修行未深,始入其門,行為舉止和普通凡人無異,跟隨天隨子十年,雖說清苦,倒也嚐遍神州美食,對飲食之好已深入本心。
在鐵劍門三年,過著半隱居半修行的生活,吃食自是極為清淡,今日難得這陳愚貪酒好食,毫無半點修士作派,正對蘇邁胃口,二人推杯置盞,一時引為知己。
酒酣不知時日過,二人一頓暢飲,酒過三巡卻不知已是月上梢頭,在紅霓的催促下方放下酒杯,顧曠耐不住蘇邁和陳愚的一番慫恿,也自多飲了幾口。
蘇邁在顧曠攙扶下回到房中,因顧曠不喜與人同房,故二人自上道以來,皆是分房而寢。
蘇邁顧不得梳洗,倒頭就睡,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間,只覺耳邊傳來細微卻清晰的聲音叫道:“蘇兄弟,蘇兄弟!”
蘇邁一驚,立時清醒過來,環顧四周卻見四壁空空,並無人進入,正自納悶間,又聽得一聲輕微的敲門聲,“蘇兄弟,是我的啊,老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