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楠說完此事,已是聲嘶力竭,一張老臉有淚如傾,雙手猶在微微抖動。
看得出,這幾年來,她獨自承受著這一切,委實不易,對兒子生死的關心,便是那苟活的唯一信念。
而蘇邁的出現,更像是漆黑夜裡的一盞明燈,給其帶來的難得的一絲光明,或許也是最後的希望。
“婆婆,您在這大院之中數十年,相熟之人只怕不在少數,為何非要找我呢?”蘇邁坐了許久,此刻感覺雙腳亦有些麻木,緩緩站起來,稍活動了下,便問道。
“這大院之內,均是藺家之人,我又如何信得過?”
施楠無奈地搖了搖頭,沙啞著嗓子說道。
“實不相瞞,我如今亦是身不由已,只怕比您還不如!”蘇邁望了望身旁的藺仙兒,略帶羨慕又有些憐惜地道。
“為何?”
施楠聞言,面色一變,忙問道。
她心裡雖知,蘇邁這段時間困於院中,自有非常之事,身不由已倒是可能,但若說一正值身強力壯的少年,尚不如老邁的自己,她卻怎麼也不相信。
“我是一通緝犯,無奈躲在此地!”蘇邁見其模樣,知道自己此刻的身份,再多說,她亦不明白,便簡短地回了句。
“誰要抓你?”
施楠急問道,這事關係著她的夙願,自然要問個清楚。
“這普天之下,要抓我的人著實不少,便是這乾元城中,只怕也不下千萬吧!”蘇邁走出石亭,望向遠處的天空,輕嘆著道。
“看來你犯的事,可不小啊,只是藺歸元一城之主,為何卻讓你留在此地?”施楠聞言,更是疑惑。
若蘇邁真被城通揖,那為何藺歸元卻將其藏於家中?
“我是被人偷偷藏於此處的,或許藺城主亦不知情!”這施楠看去和藺家頗多怨恨,蘇邁自然不願意她知道太多,便隨口說了句。
施楠一聽,倒也不覺有異,這院中原是藺家子弟思過之地,平日裡甚少有人跡。
藺歸元公務繁忙,自然更不會前來,蘇邁藏身於此,確實不失於一個好的選擇。
這滿城之中,又有誰敢相信,蘇邁竟然藏身於藺家大院之中呢!想這到,她便有幾分興奮,彷彿藺歸臣打了自己一個耳光一般。
只是她卻不知道,就在數日之前,藺歸臣便親自在這院中為蘇邁封了脈。
“你若想出去,倒也不難,我有辦法!”施楠一心掛念天醜,對於蘇邁之不自然無心過問。
“我便是出去了,也不一定能走到了狼谷之中!”蘇邁想了想,隨口應道。從內心來講,以他眼下的狀況,他實在不願再生枝節,故而對於施楠之託,他亦覺有些愛莫能助。
“唉……”
施楠聞言,掙扎著站起身,柱著柺杖晃晃悠悠地步了出來,口中說道:
“這世道,人心不古啊,看來我老婆子活著也無甚用處,罷了,黃泉路上尋我兒去!”
口中念著,竟然突然加快腳步,朝那院門前硃紅色
的柱子撞了過去。
蘇邁未妨她有此一著,見狀之下,疾衝了過去,一把將其拉住,施楠滿頭白髮,距那柱子已不過數寸。
“老婆婆,您這又是何苦呢?”蘇邁見狀,半帶責備地說道。
“我活了大半輩子,也夠了,唯一掛唸的便是我那孩兒,若不能得知他的下落,便是死了,也不瞑目啊!”
施楠啞著嗓子,號叫道,那聲音悽切哀傷,讓蘇邁聽來,都有幾分不忍。
沉默半晌,只聽他輕嘆了一聲,隨後無奈地道:
“罷了,我便為你走上一趟,不過話說回來,我亦只能在那谷外觀察一二,卻是萬萬不能進去的!”
“你人去就好,只要幫我打聽下,我兒天醜是不是還活著便成!”施楠聞言,瞬間破涕為笑。
那神情,一點也不像了斷塵緣,欲尋死之人。
蘇邁見狀,心中頓覺不對,不過轉念一想,也就釋懷。
只是暗自嘆息,那天狼谷既是妖狼聚集之處,地形自然甚是複雜,只怕谷中亦是溝壑縱橫,不辨東西,若只在谷口觀察,又如何能得知谷中之事?
不然,既然答應了她,自然也得盡力而為,為策安,蘇邁細思之下,先託施楠辦了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