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無用口中念念有辭,那花瓣一層層綻開,旋即又自零落,而那落花便如長了眼睛般,帶著隱隱的風聲還有絲絲殺氣,竟自朝姚朔飛來。
姚朔見狀,雖不識厲害,卻也不敢小視,口中輕念一聲,長劍脫手而出,定在身前並快速旋轉起來,隨時,一道道網眼可見的血紋自劍圈內彌散而出,組成一張若有若無的血網,擋住了姚朔。
淨世蓮花所發之花瓣射入那血網之中,卻如泥牛入海,隱隱只見血紋一閃,便失了蹤跡。
無用見狀,心想難怪這姚朔口氣如此之大,修為確不一般,自己的淨世真言不能久施,先保命再說。
心念一動,只見其突然盤腳而坐,雙手合什,嘴唇輕動,卻是自顧自地念起經來。
姚朔初時不知所謂,片刻便聽得一陣焚音而耳,虛空之中響起莊重佛頌,如千僧晚課,萬佛朝宗,聽得耳邊嗡嗡直響,而那淨世蓮花復又合攏,點點金光向那血紋之網灑了過來,如朝陽初沐,照得那血網明滅不定。
姚逆只覺周邊重壓重重,如同遇溺一般,忙運起法力,屏息五感,凝神定性並小心催動那血網迎了上去,片刻後,壓迫之感稍解,但也一時間無計可施。
就這樣二人一正一邪,一攻一守,相互僵持,看去不相上下。
而遠處的蘇邁見狀,得喘息之機,忙坐定調息下來。
自從發現這天隨子的禦寒之術能吸收混沌之氣後,他這對神秘法門多了幾分好奇,而在鐵劍門地底之中,他也發現,這法子尚有療愈之效,之後,便逐步減少了虛雲訣的修煉,有空便修習起這術法來。
半年多過去,經過蘇邁的有意習練,運轉起來已是得心應手,隨意而為,不過這也不奇怪,說起來,蘇邁練這功法也有十多年了,只是先前不明其妙罷。
一個周天下來,蘇邁隱隱感覺疼痛感消了不少,神色也好了少許,不由心中一喜,便又運轉了幾回。
隨著那暖流在周身經絡中游走,彷彿靈藥入體一般,那慘遭姚朔重創的身體,慢慢有了一絲生氣,肌膚上原來遍佈的詭異血紋,也淡了少許,不過,也就僅此而已,只能說是暫時把命保了下來。
掙扎了著爬了起來,四處望了望,發現那黑劍正自躺在不遠處的草叢之中,毫不起眼,若在外人看來,就和一段枯枝一般。
申屠天站在蘇邁身側,見其神色,順著望去,不一刻也發現了那黑劍,但大步跑了過去,雙手撿了起來,珍而重之地遞給了蘇邁。
一劍在手,蘇邁彷彿精氣都好不不少,撫摸著劍身,慨嘆不已,心道寶劍啊寶劍,跟著我還真讓你受委屈了,不是被追,就是被打,好不容易殺了只結丹妖獸,還是仗著那怪火之助,雖然我知道可能和你有關,但以我的修為,知道也沒用啊!
“哎……”心底一聲長嘆,眼神卻往前方看去。
佛光依舊,照得這數丈方圓神聖莊嚴,而那血網被裹入其中,看似有守無攻,卻也不落下風,一條條血紋在姚朔的催動下,有如飽飲鮮血,凝如實質,一眼望去,彷彿血流一般,在這佛光之下,卻有遇強則強之勢。
如果仔細看,會發現那血紋正在緩緩變大,並逐步向無用壓去。
而此刻無用也有所覺,但他卻是無計可施,這淨世真言須以佛法為基,他的不滅金身雖為禪門妙法,但他修為有限,能支撐到現在,已是極限,見那血紋湧來,頓時壓力倍增,只得勉力維持,光溜溜的頭頂上已有層層細汗沁出。
對面的姚朔見狀,心中一喜,知道這小和尚已是強駑之末,便心下一橫,催動法力,便欲一舉將無用擊殺。
不過儘管如此,那淨世蓮花也非尋常之物,見血紋伸漲,也在虛空中緩緩綻開,如一朵巨大的金蓮,絢麗奪目,相比之下,那血網卻是暗淡許多。
蘇邁初時以為無用佔得上風,但仔細觀察片刻,卻也發現無用之異狀,此刻的小和尚已經計無可出,轉攻為守,若再僵持下去,只怕凶多吉少。
若無用敗陣,下一刻,他們幾人便是待宰羔羊,以這姚朔心性,斷無逃生可能。
“死而後生麼?”
撫著手中長劍,蘇邁回想著摩崖嶺中一幕,喃喃自語。
而此刻的姚朔自然沒心思去顧及一個在他眼中和死人差不多的蘇邁,只見他雙眼盯著無用,見小和尚神色漸顯凝重,頭頂汗出如豆,顯然已到緊要關頭。
面色一寒,一絲獰笑自姚朔嘴邊閃過,隨後右手虛劃了個圈,只見那原來虛懸前方正自旋轉的血劍,如有靈性般,突然停了下來,劍身倒轉,筆直朝前,隨著姚朔手掌向下一斬,紅光閃動中,便疾如閃電地朝無用射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