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友A的父親正好將菸頭碾進菸灰缸裡,桌上一瓶紅酒似乎剛開,高腳杯盛著四分之一的血紅。
“這麼晚還沒睡啊。”舍友A的父親問我。
“有點渴……”
畢竟在別人家裡,我有點尷尬又有點驚訝,默默地給自己倒了杯水。
餘先生身後是客廳落地大窗,映襯著窗外寂靜的夜色。
“坐坐吧,聊聊天。”叔叔很隨意地指了張沙發。
我點點頭,拘謹地靠著友人P坐下。
“我女兒有你們這樣一群朋友是真的好,淑女了不少。”男人表示很欣慰:“朋友可貴,特別是大學的朋友。”
“你們不知道她以前多叛逆,十多歲女孩子就跟人去酒吧喝酒,當時喝到三點多,我跟他媽就在沙發上,等到凌晨三點多,打電話也不接,出去找,找不到!都不知道這小孩跟人家跑到哪裡去。”
“後來呢?”我問道。
“後來……”舍友A的父親邊回憶邊比劃:“我說去報警,剛想走,她就回來了,喝的醉醺醺回來,你說氣不氣人?”
“孩子她媽媽就說,彆氣啦,有什麼好氣的,回來就好,我當時都忍不住了你們知道嗎?就抄起那雞毛撣子,當時真想打死了再生一個。幸好她媽媽攔著我啊。”
“現在又跟我說要創業,我說,女孩子家家!創什麼業!都不知道創業有多辛苦,不行。”
聽舍友A的父親操著濃重的口音,比劃著,語氣格外激憤。
又有點想笑的同時,又有點心酸。真心想為舍友A辯解幾句。
沒想到,友人P先開口了:“叔叔,其實,我們學校也有很多師兄師姐是自己出去創業的,你讓她試一下也未嘗不可。”
沒想到,此話卻被舍友A的父親一口否決了,說:“我自己的小孩,幾斤幾兩我還不知道嗎?”
“你們現在的年輕人啊,心比天高,一千塊都要向父母要,還覺得幾萬塊是小錢,覺得自己能幹大事,吃的穿的用的,哪個不是父母供給你花,給你用,創業嘴上說說而已,這份苦真吃起來啊,沒有幾個人吃的了,父母都是為你們好。”
說著,舍友A的父親擺了擺手,語氣算是平息一點了。
又趕我們去睡覺,說,熬夜不好。
我暗暗地問了友人P:“怎麼,你們也出來聽了那麼久啊。”
“睡不著唄。”友人P聳聳肩,“出來聽了一頓教。”
餘先生倒沒說話,一如既往溫和道:“早點睡吧,別熬太晚。”
臥室裡的電腦屏還在亮著,因為時間太長而自動鎖上屏保。
我點開,文件的介面依舊一片空白,等著我的輸入。
我坐下,靈光一閃,突然找到可寫的東西了。
於是,指尖鄭重地敲下了新的推文標題——
少年啊,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