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修儀忽然惡狠狠地盯著蕭沅好,蕭沅好頭皮都發麻了。
“殿下你為什麼要出生?如果你不出生,王后就還好好的,我還可以每日裡給王后彈箜篌,陪王后說話解悶。可是你出生了,王后……王后就薨逝了……”
田修儀又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殿下,我恨你!我恨不得你去死!陛下因為王后的緣故不待見你,我心裡可高興了,我恨不得你餓死!可是太后把你接走了,你餓不死了。後來我知道你是個傻子,我就更恨你了。王后那樣聰穎高貴的人,不可能會生出一個傻子來!”
田修儀忽然撕心裂肺地吼了起來,她柔媚的五官猙獰地扭曲著,在昏黃的燈光下,猶如從地獄爬出來的厲鬼,衝著蕭沅好獰笑著。
“是你!是你玷汙了王后的盛名!一個傻子,怎麼配做王后的嫡女!”
蕭沅好往後縮了縮,努力剋制著心底的懼怕,問道:“所以,你便令杏花殺了我?”
“是!是我讓杏花殺了你!殺了你,就沒有人再嘲笑王后所出嫡女是個痴傻兒了……”
“王后對你那般好,田修儀你怎麼忍心殺害王后所出嫡女!”蘇蘇忍不住斥責,“更何況,就算殺了公主殿下,王后也再無法回來了呀!”
仿若一語點醒夢中人,田修儀忽然安靜下來,她痴痴地摸著手中的卷軸,喃喃自語:“是啊,王后那麼疼你,哪怕拼了命也要把你生下來。我若是殺了你,王后必定會生我的氣吧?”
蕭沅好無奈地搖搖頭,田修儀肯定是瘋了!
“田修儀,正如你所言,如果我受到傷害的話,我阿母九泉之下也會心痛不已。你既然與我阿母交好,肯定不願意讓我阿母痛心。不如你說出真正想要殺害我的兇手,也算是全了和我母后的姊妹情誼,如何?”
“姊妹?哈哈哈……”
田修儀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忽地大笑起來:“殿下你真可愛,誰告訴我與王后是姊妹情誼了?我可從來沒有把王后當做姊妹來看待。我的姊妹都是身處下賤的人,就如同我一樣,我哪裡有資格與王后做姊妹。我是把王后當做大王了……王后,便是我的王……”
一個十分大膽的念頭瞬間閃過蕭沅好的腦海,她聽見自己猶如夢囈一般問道:“田修儀,你是不是愛上了我阿母?”
“殿下,你瘋了!”蘇蘇連忙捂住了蕭沅好的嘴巴,“這種話也是能說的!王后那樣高貴的人,怎麼會做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情來!都是田修儀胡亂說的,她不過是想往王后身上潑髒水罷了!”
田修儀也恍然醒悟過來,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對王后滿心的敬佩,殿下,你不能出去亂說啊!你要是這般說了,世人該怎麼看待王后呢?”
到了此時,蕭沅好已經能基本確定了,田修儀這是個百合啊!
蕭乾這都是找了什麼小老婆呀,竟然能被自己的大老婆給勾走了,看來自己那個早逝的阿母真是男女老幼通殺啊。
“殿下,時辰不早了。”康魚不知何時進了內殿,忽然發出聲音,倒是把殿內的幾個人嚇了一大跳。
蕭沅好從椅子上爬下來,蹲在田修儀跟前,鄭重地道:“田修儀,你的時間不多了。我知道肯定不是你害我,只要你說出要來救你的那個阿姊是誰,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蕭沅好有強烈的預感,田修儀口中的這個“阿姊”肯定與錦鯉池一事有關係。
“殿下快走吧。”田修儀已經恢復了常態,神色冰冰冷冷的,“我是個孤苦之人,哪裡來的阿姊?殿下怕是聽錯了。我只有這一夜辰光了,還望殿下讓我睡個好覺。”
田修儀已經下了逐客令,看樣子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了,蕭沅好只得悻悻地出了留春宮。
康魚要送她,她卻擺擺手:“康郎官,我和蘇蘇姐姐自己回去,你在這兒守著,今夜必定有人來救田修儀,無路如何,一定要拿下那人。說不定,那人就是推我入錦鯉池的真正凶手。”
康魚知道事態重大,又見蕭沅好一再堅持,便也只好聽令。
他看著兩個小人手拉著手,貓兒一樣走在高牆的陰影之下,很快就不見了人影。
身後忽然有人問道:“康郎官,公主殿下不過五歲稚齡,怎地如此聰慧?說話行事都不像是個小孩子,倒像是個大人了。我聽說,常有狐媚精怪附於人身,做出異常之事來。康郎官,你看,公主殿下會不會是……”
一陣寒風吹過,幾個人都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寒顫。
康魚搓了搓手,低聲呵斥道:“放屁!從哪兒聽來的狗屁話,什麼狐媚精怪的,咱們殿下那是神仙下凡!滾,去前頭值夜去!今夜務必要把殿下口中之人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