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了一陣子,走到一處,友子拽住冷麵,腳步隨之停下,冷麵好奇問:“怎麼了?”
“看看前面。”
聽友子一說,他抬起頭,看前方人,走走停停的行人拖著疲憊的身子,朝前方邁動,就在眼前不遠處,架著一個晾衣杆,一位瘦瘦的婦女,正在那兒晾衣服。
冷麵一見那彎腰駝背,日夜操勞的熟悉身影,眼眶微微溼潤,那位婦女面黃肌瘦,樣子比起以往,更為憔悴,好似經歷了滄桑,變了模樣,那是冷麵的孃親――蔡蘭香。
這一刻,冷麵沒有想到其他的,只是嘴裡自然地吐出那兩個最親切的字來:“孃親!”
友子見冷麵直接出了聲,一陣慌張,也不好再說什麼,只但願這麼直白的見面方式,不會讓冷麵孃親激動得當場暈掉。
蔡蘭香聽見了冷麵的叫喊,剛開始還以為是幻聽,她身體一顫,好似受到一點驚嚇,但很快,她又恢復為原來的常態。
幻聽這種事,自從冷麵走後也是常有,所以她很快又淡定了,臉上恢復往常的灰色,不具光彩,她好像已經適應了冷麵的離去。
“孃親。”冷麵以為她沒聽到,又叫了一聲,一剎那,孃親神情變得恍惚,她手一抖,那手中拿著的那件剛弄乾的衣服啪地一聲,重重地摔在了水盆裡,激盪起點點水花。
對於蔡蘭香而言,這個聲音再熟悉不過了,並且可以確定,一定不是幻聽,她緩緩的轉過頭去,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見了冷麵,這一刻,孃親一臉動容,瞳孔閃爍了幾下,眼淚很快流了出來。
面對冷麵的突然出現,孃親已經激動得說不出來來,她只是擦拭眼眶邊上的淚水,急促地走到冷麵面前,用粗糙的雙手摸了摸他的臉,支支吾吾地說:“冷……面,你還活著!還活著!”
母子相聚,畫面十分催淚,友子待著渾身不自在,就好生好氣地說:“阿姨,冷麵,你們聊,我就先走了。”
孃親回應道:“友子,進屋坐坐吧!”
“不了,不了,我還有急事,先走了。”
說完,沒等蔡蘭香再開口,他快速地一溜,碰到最近的一條小巷道,就縮身鑽了進去,算是以最快的速度避開了團聚這一幕。
友子溜走後,蔡蘭香盯著友子消失的地方,感嘆了一句:“真是個好孩子啊!”
“娘,我知道,友子經常買東西來看望你對吧。”
“是啊,自從他娘死後,他時不時地就會來看望我一下。”
“他娘死了?怎麼死的?”
“患絕症死的。”
“絕症啊。”冷麵口中小聲地念叨著,臉上很是震驚,也許是驚人的訊息來得太突然。
友子那傢伙,從小就沒有了爹爹,都是孃親一把手將他帶大,現在,他的孃親也死了,他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親人了。
所以,怪不得他會急匆匆地走掉,可能是因為團聚這一幕,刺激到他了吧。
其實,友子並沒有走,他鑽進巷道後,背靠在牆上,聽到了冷麵母子倆的談話,他低頭不語,孤獨找上了他,打算將他的內心撕咬開。
他用衣袖抹去眼中夾著的幾粒淚水後,立即在巷道里瘋狂地奔跑,快腳踩到水塘,在巷道中激盪起陣陣聲響來,傳到了巷道外去,附近的人都能聽見。
這是內心悲痛的釋放啊,釋放完了或許就好些了……
之後,孃親帶著冷麵進屋去,進屋後,冷麵坐著,孃親問他身體情況,冷麵答一聲安好,孃親又問他近年來的情況,冷麵思索了下,並未一五一十地告訴孃親,只是草草地說了聲,跌下山崖後,自己存活了下來,在外頭漂泊了兩年光陰,後來問著路走,才回到了鳳梨。
聽完冷麵的經歷,孃親覺得好神奇,冷麵命大,俗話說得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冷麵這都活下來了,後福也是時候出現了。
孃親是這麼認為的,她滿面笑容地望著冷麵,說:“既然活下來了,接下來可就該你享福了,還想吃糖葫蘆嗎?”
糖葫蘆?
那玩意兒,冷麵在嚴府的時候,已經吃膩了,哪裡還愛吃那東西。
冷麵沒有笑容,他只是淡淡地回答了句:“不想了,對於糖葫蘆,一點兒也不愛了!”
孃親的臉色稍稍添了幾絲彷徨,他說:“啊,怎麼會不愛了呢?是不是吃甜的吃慣了,不喜歡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