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遵被嚇了一跳,下意識握住肋下佩劍,冷聲問道:“你要做什麼?”
李遲擺手說道:“大將軍不要誤會,小人並無惡意。”
說著話,他快速提起袍襟,從靴筒裡掏出一卷絹帛,畢恭畢敬地遞給王遵,低聲說道:“大將軍,這是陛下託小人送來的。”
陛下?
王遵下意識地接過絹布,沒有立刻展開,而是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李遲。
哪個陛下?
是成都的陛下,還是洛陽的陛下?
他一肚子的疑問,但卻不開口說話,只是一瞬不瞬地看著李遲。
李遲吞了口唾沫,又向前湊了湊,壓低聲音,說道:“是大漢的天子,託小人送來這份絹帛!”
王遵身子猛然一震,拿著絹帛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
不過他的目光依舊是落在李遲的臉色,而且越來越犀利。
李遲知道此事關係重大,甚至是決定著王遵的生死,他小聲說道:“小人可以全家性命擔保,所言句句屬實!”
看著他堅定又坦蕩的雙眼,不知過了多久,王遵才收回目光,看著手中的絹帛,一點點的將其慢慢展開。
這塊絹帛就是一長條,場面的字也不多——順天道,歸正途。
落款是個‘秀’字。
別看就這麼幾個字,但劉秀要表達的意思已經十分明確,邀王遵背棄隗囂,投靠漢室。
王遵看罷之後,二話沒說,立刻找出火摺子,吹著,然後將絹帛點燃。
直至這塊絹帛化為灰燼,王遵的心都在嘭嘭嘭的快速跳動著。
他緩緩抬起頭來,儘量抑制住自己激動的情緒,問道:“李遲,這可是陛下親手所寫?”
“正是!是當著小人的面,陛下親手所寫!”
王遵身子抖動的更加厲害,眼圈不由得泛起紅暈。
王遵和隗囂不一樣,他追隨隗囂,揭竿而起,南征北戰,征伐疆場,其目的就一個,輔佐漢室。
當初隗囂決定歸順洛陽,王遵興奮的數日睡不著覺,後來隗囂背叛洛陽,投靠成都,王遵氣得七竅生煙,在家中不知罵了隗囂多少次,是個糊塗蟲,淨幹糊塗事。
可以說,早在隗囂決定尊崇公孫述為天子的那一天,王遵就已經和隗囂離心離德。
只不過他想告老還鄉,隗囂不同意,王元、王孟等人也都不同意,王遵推辭不過,也就只能繼續留在隗囂的身邊。
現在劉秀親自修書,邀請他歸順大漢,王遵能不激動,能不興奮嗎?
他儘量不讓自己的激動表現在臉上,慢條斯理地問道:“李遲,你……”李遲很機敏,知道王遵在顧慮什麼,他正色說道:“小人給大將軍送來這份書信,就是在拿性命冒險!小人對陛下,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好!我且信你!”
王遵沉吟了片刻,說道:“你帶我向陛下哨句口信:漢室乃天下之正統,凡有識之士,皆以匡扶漢室為榮,遵雖不才,亦願為漢室進獻綿薄之力。
王氏世代,深受漢家恩澤,祖上之光耀,遵片刻不敢忘。
若陛下不棄,遵願為陛下鞍前馬後,萬死不辭!”
王遵的祖父、父親,都曾是漢室官員。
說完話,王遵伸手入懷,掏出一塊玉佩,遞給李遲,說道:“此佩,可作為遵之信物。”
這麼重要的一封回信,而且還是給天子的回信,應該用筆來寫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