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詡快步上前,介紹道:“陛下、陰貴人、許美人,這條河,名叫環河,圍繞著大伾山,剛好流淌一圈,名字也由此而來。”
許汐泠笑問道:“孔縣令,河水的源頭在哪?”
孔詡躬著身子回道:“乃山上之清泉!”
許汐泠笑道:“難怪環河之水如此甜美,原來是大伾山的山泉水!”
“正是!”孔詡不敢正視許汐泠和陰麗華的樣貌,在她二人面前說話時,他也一直是躬著身子,鼻觀口、口觀心,目光落在自己的腳尖上。
許汐泠從馬背上摘下水囊,欲裝河水。孔詡垂首提醒道:“河水終究沒有山泉潔淨,許美人可入山之後再接泉水。”
她想了想,覺得孔詡說得也對,隨之收起了水囊。孔詡向河水中看了一眼,狐疑道:“陛下,那是什麼?”劉秀、陰麗華、許汐泠聞言,順著孔詡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清澈的河水當中,有一塊黑石頭,不是很大,與成人的拳頭差不多,但與周圍的鵝卵石相比,這塊石頭的形
狀不規則,而且鵝卵石的顏色偏灰白,這塊石頭卻是墨黑的,在河水裡顯得很突兀。
看了片刻,許汐泠說道:“陛下,臣妾去取來看看!”
“還是我去吧!”劉秀脫下鞋襪,撩起衣襟,走進河水當中。來到那塊黑色的石頭前,低頭仔細看了看,沒看出個所以然來,他又挽了挽袖子,向水底摸去。
摸到這塊黑石頭的時候,指尖立刻傳來冷冰冰的感覺,劉秀心思一動,五指回扣,抓住黑石頭,將其從河水中拿出來。
劉秀可是用了力氣才把這塊黑石頭從河水當中取出的,放在掌心上,感覺沉甸甸的,這哪裡是石頭,完全是塊鐵疙瘩。
等劉秀回到岸上,陰麗華和許汐泠好奇地湊上前來,看著劉秀手中的鐵疙瘩,不解地問道:“陛下,這是什麼?”
劉秀沒有立刻說話,拿著鐵疙瘩,來到孔詡近前,將其遞給他,似笑非笑地說道:“孔縣令見多識廣,看看這是什麼東西吧!”
孔詡連忙把鐵疙瘩接過來,冷不丁接下它的時候,他的手掌都是向下一沉,詫異道:“好重!陛下,這不是石頭,這……這應該就是傳言中的寒鐵啊!”
“哦?”劉秀十分配合孔詡的誇張,張大嘴巴,故作驚訝道:“這就是寒鐵?”
孔詡再無二話,在劉秀面前屈膝跪地,用雙手捧著鐵疙瘩,高高舉起,大聲說道:“陛下洪福齊天,尋得天下至寶寒鐵,實乃我大漢中興之兆!”
他的聲音可不小,後面的縣府官員、羽林衛、軍兵、衙役、縣兵,都聽到了。
人們看著孔詡高捧的鐵疙瘩,愣了片刻,而後紛紛跪地叩首,齊聲說道:“陛下洪福齊天!陛下洪福齊天!”
劉秀低頭看著跪在自己面前,一本正經的孔詡,悠悠一笑,伸出手來,將孔詡高捧著的鐵疙瘩接過來,拇指的指肚在鐵疙瘩上蹭了蹭,還不錯,一點顏色都沒掉。
他才不相信那麼多人苦苦尋覓卻一直一無所獲的寒鐵,會被自己一走一過之間發現,天下哪有這麼巧的事?
這隻能說明是人為安排的,那麼,是誰發現的,就必然是誰安排的,除了孔詡,哪還能有別人?
劉秀聰明絕頂,頭髮絲拔下一根都是空的,他幾乎立刻就明白了孔詡的用意,自然也願意配合他演這出戏。他向眾人揮了揮手,說道:“都起來吧!”
孔詡謝恩,起身之後,立刻命令自己帶來的衙役和縣兵,就近搜查,看還能不能找到更多的寒鐵。
衙役和縣兵們聞言,立刻脫下自己的鞋襪,紛紛跑進河水中,四處尋找寒鐵。
沒過多久,一顆又一顆的鐵疙瘩被人們從河水當中撈出來,堆放在岸邊。陰麗華和許汐泠興致勃勃地向旁看著,每當有人發現寒鐵,她倆也都興奮地叫出聲來。
看到貴人和美人都是喜形於色,人們表現得更加積極,有些衙役和縣兵都憋著氣,趴到河底去搜尋寒鐵。
孔詡在劉秀身邊還一個勁的說道:“陛下洪福!這都是陛下洪福啊!”
劉秀別有深意地看眼孔詡,說道:“等洪水退去,無論什麼樣的蝦兵蟹將,都將暴露在岸上了。”
孔詡眼眸閃了閃,臉上隨之露出尷尬之色,向劉秀躬身說道:“微臣拙計,瞞不過陛下之法眼。”
盛傳在黎陽附近出現的寒鐵,被劉秀無意中找到,這不僅能大大提升劉秀的威望,而且還有更關鍵的一點,那些一心來黎陽尋寶的人們,都會離去。
尋寶的人走了,那麼留在黎陽裡的就只剩下兩種人,一種是黎陽百姓,另一種,便是混入黎陽,圖謀不軌的那些人。所以劉秀才會說,等洪水退去,什麼蝦兵蟹將,鬼魅魍魎,該顯形的也就都顯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