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郭聖通做的這件事,手段非常之高明,看起來好像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實則並不然。
郭聖通的做法,既幫到了自己的夫君,同時也讓她在劉秀部下中贏得了極高的威望。
日後郭聖通與陰麗華之爭,劉秀的部下有那麼多人支援郭聖通,人心所向就是從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當中,一點一滴累積出來的。
翌日,一早,劉秀軍開始起營拔寨。
許汐泠身邊的丫鬟小梅,邊幫著她收拾東西,裝上馬車,邊小聲說道:“小姐,婢子聽說,夫人決定,把每日三餐降為每日兩餐。”
“哦?”許汐泠一怔,對此頗有些驚訝。“現在此事已經傳開了,許多將士都在私下裡討論,誇讚夫人閒德,與大司馬一樣,能與大家共甘苦,共患難。他們還說,大司馬能娶到夫人,既是大司馬的福氣,也是將
士們的福氣!”
許汐泠聽後,秀眉緊鎖,幽幽說道:“我還真是小瞧了她!”
以前,在她看來,郭聖通只是個孤女,說是王府出身,實則只是寄人籬下罷了。主公之所以與她成親,只不過是一場政治聯姻罷了,對她沒什麼感情。
可現在來看,郭聖通遠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簡單,這個女人,可比陰麗華有心計得多,城府也深得多。
想到這裡,許汐泠忍不住暗暗嘆口氣,真是前有狼,後有虎,剛遠離了陰麗華,現在又多了個郭聖通。
劉秀軍離開易陽一帶,直奔邯鄲方向行進,這果然把王郎軍從大營裡逼了出來。
經過昨日一戰,王郎軍傷亡了六萬餘眾,關鍵是,這裡面還有兩萬餘眾的精銳將士,此戰過後,王郎軍計程車氣已然跌落進谷底,實在不適合繼續出戰。
但劉秀軍根本不給他們恢復的時間,第二天便開始向邯鄲進發,迫於無奈,李育和張參只能硬著頭皮,率軍出戰,阻擊劉秀軍的推進。
這次雙方交戰的戰場位於易陽和邯鄲的中間。雙方的這第二場交鋒,沒有首日交戰那麼慘烈,雙方前前後後只打了兩個時辰,便以王郎軍的主動敗退而告終。
隨著王郎軍一退,劉秀軍沒有原地停留休息,繼續向南進發。一天後,以劉秀為首的大軍兵抵邯鄲。
劉秀軍剛到邯鄲,謝躬便親自來到軍營,拜訪劉秀。見面之後,謝躬還特意向劉秀解釋了一番,自己為何沒有率軍到易陽相助。
聽著謝躬漏洞百出的解釋,劉秀既不與他爭辯,也沒有任何的責怪,只是不動聲色的與謝躬虛與委蛇。
把謝躬打發走後,吳漢等將紛紛不平地說道:“主公真應該現在就殺了此賊!”
劉秀搖頭笑了笑。現在他在名義上還是劉玄的臣子,而謝躬更是劉玄身邊的心腹重臣。司隸校尉殺了尚書令,這如何向天下人解釋?
他若真這麼做了,估計劉玄做夢都會笑醒,因為他是把自己陷入萬夫所指的境地。劉秀不會犯這樣的錯誤,更不會去做這樣的蠢事。
鄧禹說道:“主公應該向謝躬提出,借些糧草。”
劉秀幽幽說道:“首先,謝躬軍中所剩的糧草也應該不會太多,其次,就算謝躬手裡有糧,仲華,你認為他會借給我們嗎?”
以謝躬的所作所為,他應該更樂於見到己方將士全部餓死才對。
鄧禹扶額,重重地嘆息一聲,自己也是急糊塗了,竟然想到去向謝躬借糧。糧草問題,現在已成為迫在眉睫的問題,也是己方所面臨的最大危機。
毫不誇張的說,對於目前的劉秀軍而言,糧草不足的威脅,已經遠遠超過了王郎軍的威脅。
謝躬離開劉秀軍的大營,回到本方的營地,他立刻鑽進自己的營帳裡。
秦子嫿正等著他呢,見他回來,開口問的第一句話便是:“夫君此行,是否看出武信侯的糧草已有不足?”
她研究過劉秀軍的行軍路線,繞過鉅鹿城,的確可以避開艱難的攻堅戰,但隨之而來的問題是,後勤補給被斷。
從劉秀軍繞過鉅鹿城,到現在,時間已經不算短了,就算軍中帶了足夠多的糧草,現在也應該消耗得差不多了。謝躬看了秦子嫿一眼,坐了下來,眉頭緊鎖地說道:“我沒有機會去看武信侯軍營裡的屯糧,不過,看營中的將士們,多為面黃肌瘦,且我留到晌午,武信侯也未挽留我用
膳。”
秦子嫿眼睛頓是一亮,笑道:“武信侯的軍中,果然已是糧草不足!”
謝躬看向自己的夫人,輕嘆口氣,意味深長地說道:“夫人,我軍中的糧草,可以分出一部分送於武信侯!”
秦子嫿詫異地看著謝躬,說道:“夫君,眼下可是消耗武信侯實力的最佳機會,夫君且不可生出婦人之仁!”
謝躬苦笑。他是不喜歡劉秀這個人,也認為劉秀是對陛下最大的威脅,但到了劉秀軍的大營裡,看到那麼多飢腸轆轆的將士們,他實在是於心不忍。這可是十萬人啊!而且都是擊殺王郎反賊的有功之士!要眼睜睜看著他們都餓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