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人先說說看,那素娥可是招認了?”
張輔齡將素娥所說的話講述了一遍,然後從袖口掏出那個香囊,將兩個字條遞給方紀忠。
“就是這兩個字條,雖然沒有數名,不過我已經檢視過,這紙張並非普通的信件,上面有淡黃色的斑點,紙張雖薄卻韌性強,潔白細膩,乃是開化紙,墨汁中帶著珠光和淡淡的竹香,這是金竹墨,能隨意動用如此兩樣物件的人,絕對不是低階宮女。”
方紀忠趕緊舉起字條仔細看看,張輔齡的判斷不錯,確實是開化紙和金竹墨。
“這兩樣物件,除了御書房有,宮中只有皇后、淑貴妃、嫻妃、珍妃幾個宮中有。這素娥是淑貴妃宮中的人,不過她身份低微,不足以去觸及這樣的物件,看來她並未說謊,確實是按照字條上的指示行事的。”
張輔齡點點頭,“不知方公公查到傷了面部的宮人嗎?”
方紀忠眯起眼,“查到兩個人臉上有傷,一個是孫昭儀房中管事嬤嬤,另一個是嫻妃宮裡面的管事嬤嬤。”
張輔齡一怔,“嫻妃?之前孫昭儀胃中取出的錦帕上,似乎就繡著菊花,方公公說過,這宮中只有嫻妃使用菊花做裝飾?”
方紀忠緩緩走到座位前,坐下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沒有急著回答,反倒笑了起來。
“你可知,三皇子最近跟著陛下學習政事,還提出了稅銀和秋糧的收納之法,頗受陛下誇讚?”
張輔齡一怔,微微蹙眉,這事兒他之前倒是聽說了一些。
不過方紀忠此刻提及,他一時間不知道是何用意了。
但案子查到這個程度,其實已經算是明瞭,孫昭儀宮中的嬤嬤,即便想要弒主也沒有這番膽量,再者也沒有這樣的能力,將事情掩蓋的如此周全,而嫻妃宮中的嬤嬤就不一樣了。
嫻妃有三皇子六公主傍身,在後宮中的地位是非常穩健的,幫著皇后協理後宮多年,雖然出身不高,只是一個醫女,但是兄長陳文耀很有建樹。
陳文耀是太師曹信讓的關門弟子,官居禮部右侍郎,而曹信讓不光是皇帝當太子時候的太師,還是曹皇后的父親。
嫻妃的父親陳慶,還是山西布政司布政使。
這裡面千絲萬縷的聯絡,複雜到讓人暈眩。
而方紀忠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
“請方公公直言,我一時間沒明白含義。”
方紀忠嘆息一聲。
“嫻妃身邊的這個嬤嬤,暫時不要查了,咱家只是將人監視起來,相關的細節都去和陛下稟報,至於如何處置,還是讓陛下來定奪吧。”
張輔齡抱拳,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說,不過還是將手中的香囊遞給方紀忠。
“那就有勞方公公了,我此刻先出宮,如若需要大理寺配合調查,就讓人傳信給我即可,畢竟宮內的人,我們來審問似乎有些......”
方紀忠起身朝張輔齡施禮,“張大人說得在理,那咱家就不留大人了,這就和陛下去覆命,至於案件的內容......還請張大人囑咐好下屬,對了那個周易安看著似乎是個有能力的。”
張輔齡點點頭,“我也正打算讓他留下,此子對解剖一道研究的極為透徹,在京城還能跟著他師叔多研習一二,恐怕更有進益。”
方紀忠十分感興趣地抬起頭。
“師叔?”
張輔齡笑了。
“跟方公公說了也無妨,這周易安的屍檢之所以厲害,是因為他曾跟隨他師叔周恆學習,並且得到了一本週恆祖父的手札,這才有此能力,一說這個我倒是有個不情之請。”
方紀忠一挑眉,這張輔齡是個什麼人,他太清楚不過,就是個槓子,為了事實真相寧折不彎的主兒,能讓他張口求人,簡直堪比登天,今天這節奏,似乎有什麼請求?
“張大人不必如此見外,有什麼儘管說就是了,只要咱家辦得到。”
張輔齡沒客氣,壓低些聲音說道:
“此事跟陛下稟報後,如若可能我希望方公公能為素娥美言幾句,之前周易安答應那宮女素娥,要盡力保全她,並且認她做妹子。”
方紀忠一怔,抬眼看向張輔齡,他萬萬沒想到,剛才所說的經過中提到的這個,能讓張輔齡舍下臉面來求人。
“就為這個?”
“就為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