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講解,周恆蹲在床邊,用筆在紙張上畫了一個人形,在他後腰的位置畫著箭尖刺入和腰椎之間的關係,並且用一根銀針當做箭,刺入做了詳盡的演示。
說到這裡寧遠候瞥了一眼周恆,趴在枕頭上,似乎努力思索起來。
“似乎是當時的張院使給我取出的箭,至於取出多少,是什麼樣的箭,這個我還真沒過問。”
周恆微微頷首,隨即笑了起來。
“這個不急,您可以找原來的張院使問一下,最好能拿到之前取出的箭頭,我們做一個比較,看看是否有什麼結構被遺落的,今日我先給你上個藥,至少讓你腹中的硬塊排出。”
“排出?”
周恆咳了一聲。
“別緊張,這裡就我和寧遠候二人,這就是為了怕你尷尬,所以我才讓所有人出去的,你腹中的硬結其實就是多年積存的糞便,它們似堵非堵將大量的毒素滯留,讓您心情鬱結。
一會兒我給您上藥,之後痛痛快快將它們排出去就好了,然後我去制定手術時間,如若您願意,我們就開啟之前舊傷的位置,檢視一下是否有遺漏,如若有取出後好好休養,我想您還是可以站起來的。”
聽到最後一句,寧遠候身子一顫,手臂用力瞬間支撐起一些,看向周恆。
眼前這個人,可以說非常謹慎小心,說話幾乎滴水不漏,之前對自己的診治那些話看來,也是有所保留。
他能說有希望站起來,這個太讓人憧憬了。
周恆見寧遠候如此看著自己,沒有避開目光,其實來之前他已經有所猜測,畢竟這個時代的傷科還非常落後,這箭頭卡在脊椎上,如若取出他們真的不一定敢操作。
要知道生硬地摳下來,別說救命,人估計當時就大出血死了,那時候也是保命要緊。
就像抗戰時期,很多軍人身體內都有彈片沒有取出,這是一個道理,醫學條件達不到,取出就是自殺行為。
寧遠候頓了頓,這才問道:
“你為何要幫我,別跟我說聖命難違,此處沒人,說這些漂亮話對我這個粗人沒用,我想聽實話。”
周恆笑了,寧遠候是活明白了,看似粗陋但絕對心裡明白,一道聖旨也抵不過救治不力的怒火,這樣的事兒,沒人願意往身上攬。
“如若我說是我主動請纓,您信嗎?”
“說來聽聽。”
“這京城中有一家回春堂,專門收治疑難雜症,並且有製藥作坊給太醫院御藥房供應成藥,不知老侯爺可聽說過?”
寧遠候一頓,不知周恆為何說到這個上面來,一時間有些不解。
“回春堂倒是聽吾兒說起過,當時還想帶著老夫去瞧瞧,至於給御藥房供藥這個沒聽說,不過談及這個回春堂有何意義?”
周恆點點頭,後面這個剛簽了合同,你要是知曉就怪了,不過充門面的事兒還是要說清楚,這就是實力的象徵。
“因為,這個回春堂就是在下的,我的回春堂給太醫院八成的御醫培訓了傷科手術救治,還有相關的用藥知識。
我們所研製的新藥,可以治療腫脹潰爛的病症,這些人再也不用砍手剁腳殘缺不全,並且我們回春堂的一支醫療隊,已經去了大同三個月,那裡醫療的試點非常成功,救治了很多傷殘的老兵。
也因此,陛下命我給諸位京中年邁重病的老將治療,為的就是推廣成藥,還有手術救治的方法,將兵將的損耗降到最低,如此也是增加兵力的一種方法,還能更有效的增加軍中凝聚力。”
周恆這番話說的非常快,聲音也不大,不過字字句句都讓寧遠候震驚不已,到最後他激動的撐著床榻坐了起來,這些說辭簡直是讓他不知怎樣表達此刻的心情。
震驚、激動、難以置信,還有更多的是嘆惋,一時間想到死去的老夥計,那些人的面孔一瞬間似乎都飄蕩在房間內,微微垂眸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