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涼,冀州城。
西秦半獸人已經進攻了三天三夜,而壓陣的十萬魔神軍還未出動。
北涼二十萬大軍都快筋疲力盡,那半獸人像是不會疲倦,沒日沒夜的進攻。幾次差點登上城樓,被北涼軍用自己的生命壓了下去。
北涼中軍大帳,靠山王徐玄霸已經來來回回踱步無數次。他與諸將正在爭論。
“北涼除了嘉盛關內十萬大軍,就冀州城這麼些家底了。”徐玄霸嘆氣,“不能葬送在這,嘉盛關城牆高大堅固,易守,你們去守嘉盛關更好。”
“老王爺,我們如何能放棄冀州幾十萬百姓。沒錯,之前我們放棄過,但這次不一樣,那奢血的獸人進城後,會是如何一番場景,難道我們不知道?”一個青年將領激動的說。
“留下來,你能怎麼樣?冀州城破,百姓一樣遭殃。”徐玄霸冷冷道,“讓百姓遷移的命令發出這麼多天了,他們怎麼還不走?”
“他們說,能走到哪去?”韋天睿輕嘆。
一下,大帳陷入了沉默。百姓無路可走,這是對他們最大的諷刺。冀州城連續落入西秦之手,他們似乎不抱希望了。
爭論到此,徐玄霸無力的揮了揮手,眾將散去。徐玄霸拿了一壺酒,來到一座營房前。營房看門的侍衛是一個白髮老卒。
“徐老哥,你終於來了,是不是該輪到我們上場了?”老侍衛笑起來缺個門牙,“我們等到卵的硬了。”
“去你的蛋,你還硬得起來?”徐玄霸沒好氣道,“過來跟老兄弟們聊兩句。”
這個營房是滿甲營的住處,滿甲營是北涼老字營,北涼鐵騎就是他們搭建出來的。自第一代滿甲營的人都走了後,當年的皇帝陛下太過懷念,滿甲營也就一直沒有在組建。
這次的滿甲營,是徐玄霸帶出來的,是一萬老卒。如今的北涼,有很多很多老卒翻出自己的戰甲,要重新入伍。
徐玄霸是實在拗不過那幫一起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老兄弟們,就組建了這個滿甲營。
滿甲營,一萬老卒。
“徐老哥,外面仗打得窩火是不是?北涼小崽子們不怎麼樣,換我們上。”
“小崽子們不比你們當年差。”
“我今天也去城頭看了,那些不是人,是畜生。小崽子們不容易了,老劉他們家那個,今天就死在了第二輪衝鋒,抱著一個獸人從城牆上跳下去的。”
“那臭小子,沒給我丟臉。”
老劉聲音中的顫抖,讓大家安靜了下來。這些天,或者說這些年,北涼的年輕人死了一茬又一茬。
“北涼的種子,不能就這麼打沒了。”徐玄霸猛喝一口酒,而後把酒壺遞給周邊的人。
“徐老哥,你就說怎麼辦吧?”一個老漢拿過酒壺,“又給我遞酒,當年就是被你這麼勾引我的,說跟著你,有酒有美人。”
“這我得為徐老哥說幾句,哪次打贏了不給我們美酒?哪次不把軍功分給我們?你老王后來還不是娶了個大戶人家的小姐?”老劉笑道,“不然就你老王的長相,娶老婆都難。”
眾人大笑,老王自己也嘿嘿笑道:“所以啊,我老王這輩子知足了,很知足,現在一個孫子從軍,一個孫子讀書,多好,長大了都能報效北涼。”
“老夥計們,我想與你們來個約定,下一頓酒,我們到下面一起喝。”徐玄霸舉起酒罈。
“樂意之至。”老王首先站起來。
“老王他孃的居然說了個成語。”老劉也站了起來。
眾人大笑,都站了起來。
“樂意之至。”
老卒們齊聲道,這次酒便是人生最後一頓酒。下一頓酒,老夥計們就要在下面相會了。
從滿甲營出來,徐玄霸去了韋天睿營房。韋天睿正練完劍。他每天這個時候都有練劍的習慣,只是現在都不脫盔甲,因為隨時會有敵襲。
韋天睿滿頭大汗,卻也英姿勃發,少年銳氣撲面而來。徐玄霸心裡高興,北涼未來有少年,千千萬萬的少年。
“你小子比我年輕的時候還要有魅力,更比我有毅力,是個標準的北涼軍。”徐玄霸讚道。
“老王爺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徐玄霸擦了擦汗。
徐玄霸坐下來,把自己的計劃說了一遍。韋天睿聽了,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