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道一聲好,飛跑著去了。
杜中宵見小廝離去,無奈地對鄭戩道:“相公,這裡的驢肉都是商路上的馱畜倒斃的,味道其實不敢恭維。他們煮的時候多加香料,慢火燉得稀爛,入口裡味道還好。這肉便宜,就是賣給百姓和附近碼頭的挑夫們吃的,相公何必去吃?驢肉馱畜,官府一向禁宰,哪裡能夠有好肉!”
杜中宵越是這樣說,鄭戩越是要吃。這是營田務的產業,鄭戩要看看,生意做得實在不實在。杜中宵有苦說不出,暗怪自己何必在官方產業上精打細算。
隨著商路興盛,營田務這裡的商幫極多,動用許多牲畜,每日都有倒斃的。這些倒斃牲畜,賣的時候價錢極便宜,屠戶宰子之後最多十文錢一斤賣掉。杜中宵覺得有利可圖,讓這家官方店鋪,專門買那樣的肉,回來用八角、茴香之類調料煮了,還學著做成老湯,滷了賣給貧苦百姓。
這樣的肉,一人只要十文錢就可以吃個飽,所以這裡的生意極好。窮苦人家要吃肉了,到這裡買上十文錢的,回去就著粟米,喝上一壺酒,可以美美吃一頓。沒想到招來鄭戩,非要與民同樂,嘗一嘗這裡便宜的肉。便宜無好貨,這道理簡單易懂,可杜中宵一勸他就覺得有貓膩,非吃不可。
過不久,小廝端了兩個盤放在桌上,對鄭戩道:“客官的肉和豆腐乾,慢用。”
鄭戩看著桌上滿滿一大盤肉,連連點頭:“這是個實誠店家,一盤肉如此之多。東京城裡,二十文也能買份肉來,只是份量太小,兩口就吃完。”
說完,讓小廝倒了灑,對杜中宵道:“知軍,我們飲一杯。”
杜中宵謝過,與鄭戩飲了一杯酒,挾兩塊肉吃。
放肉在嘴裡仔細嚼了,鄭戩對杜中宵道:“知軍,這肉的味道十足,又酥又爛,很好吃啊。”
杜中宵道:“相公,用的料多,味道當然足了。如此做法,驢肉、馬肉也難吃出差別來。”
鄭戩哪裡知道有這麼多花樣,這個年代用料如此之猛的做法還沒有,實在難分辨好壞。他吃起來反正就是肉,香味十足,一塊接著一塊,連連點頭。
杜中宵無奈,只好陪著鄭戩吃肉喝酒。他自己知道這肉是怎麼回事,心裡暗暗叫苦。這肉吃著其實並沒有什麼不妥,不過心裡知道怎麼來的,難免有些難受。
正在杜中宵坐立不安的時候,一個人提了一大包肉,轉到杜中宵面前,喜道:“原來知軍在這裡!”
杜中宵抬頭一看,原來是馮原,急忙道:“員外有什麼事?是來買肉麼?”
馮原舉著手中的肉示意一下:“新近從唐龍鎮販了些羊毛來,過來買些醬肉,回去經車伕們吃,不想恰好遇到知軍。——知軍,小的有一事稟報,不知當講不當講。”
杜中宵見馮原神情古怪,向鄭戩告了罪,站起身來,拉著他到一邊,小聲問道:“員外什麼事?”
馮原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湊到杜中宵面前道:“知軍,前些日子小的聯絡了個党項人,從他們那裡收羊毛。可也作怪,前些日子他與一幫人到了唐龍鎮,也不找我做生意,反去了契丹。從此之後,杳無音訊。我託人打聽,才知道他們是党項細作,到東勝州去刺探軍情,被契丹人砍了腦袋。”
杜中宵奇道:“既是細作,契丹人殺他們有何奇怪?”
馮原低聲道:“知軍想啊,他們要到東勝州去做細作,如何拐到唐龍鎮來?到唐龍鎮也罷了,還大張旗鼓地結伴到東勝州販貨,從車馬店裡僱了許多車馬,這還不奇怪?”
杜中宵知道唐龍鎮外的車馬店是契丹人的據點,聽到這裡,就知道必有內情。
&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