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有些詫異,盯著葉芙柔弱的像花瓣一樣的臉看了幾秒,隨後她笑了。
這笑容頗有一種嘲弄的感覺。
隨後她開口了。
謝書妍的聲音一慣是甜美的,用林厭以前的話來講,就是怎麼聽都帶著一股子奶粉味兒。
然而這奶味兒十足宛若貓咪一樣的聲音卻令葉芙整個人僵住了。
“葉小姐。”她微笑著,“事到如今,你難道連線受這頂王冠的勇氣都沒有嗎?”
她當然沒有這勇氣了,不論別人怎麼看,在她自己心裡,總歸是清楚她的方式並不光彩,甚至可以說是偷。
她在此刻終於知道自己想錯了。
也許從小嬌生慣養的謝書妍確實有著飛揚跋扈的公主脾氣,可這並不代表對方會因此而無理取鬧。
相反,謝書妍從小接受的教育使得她在大場面上一向進退有度,舉止得體。
與她自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葉芙在一眾人的注視下艱難地將那頂鑲滿了珍珠寶石的王冠接了過來,拿在手裡,彷彿有千金重,以至於雙手都止不住的微微發抖。
謝書妍看著面前女孩兒微紅的眼眶,無端的又想笑了,這幅樣子,在別人看來還以為是自己又欺負她了呢。
她最終什麼也沒說,轉身走到大廳中央。精緻華麗的禮裙還來不及換下,她就這樣拖曳著裙襬,微微俯下身,按照舞臺劇裡的角色那樣為大廳裡的眾人行了一個標準的不能再標準的屈膝禮。
她連謝幕都是優雅的。
而在那一旁的假公主,甚至都不敢將王冠佩戴在自己的頭上。
謝書妍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徒留滿屋的寂靜。
葉芙還在恍惚之際,突然察覺有什麼人走到了她的身邊。
是方才那個漂亮的金髮少年。
既然謝書妍主動放棄了舞臺劇的角色,那她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麼,所以她僅僅只留下了一句話。
然而就這一句話,足以令葉芙變得臉色煞白:
“我希望你記住,日後你在舞臺上所獲得的那些鮮花和讚譽,都是謝書妍施捨給你的。”
這場啼笑皆非的鬧劇總算有了結局,許是謝書妍的讓步與退場太過於震撼,眾人還都有些發愣,早已忘了聲討方才觸了眾怒的許稚言。
許稚言也得以從大廳裡偷偷溜了出來。
她的步履匆匆,臉色十分難看。
她實在太瞭解謝書妍了,輕而易舉便能想到此時那丫頭會去什麼地方。
果不其然,在學校的花園裡七拐八拐後,她輕輕撥開一從薔薇花藤,找到了那個獨自蜷縮在長椅上,埋頭哭泣的小姑娘。
許稚言默默地想雖然說人在傷心的時候會下意識地擺出最有安全感的姿勢來,但也實在不至於把自己縮成一個球吧。
她並未刻意縮減自己的腳步聲,謝書妍很輕易就察覺到有人靠近。發現是許稚言這個討厭的傢伙後,小姑娘胡亂抹了一把眼角,語氣兇巴巴的:“你來幹什麼,看我的笑話麼?”
呃,鑑於謝書妍那哪怕生氣了卻還是帶著一股子奶粉味兒的聲音,這般兇巴巴的語氣也著實難以恐嚇到許稚言,只能讓她聯想到被惹炸毛了的貓咪。
許稚言不得不嘆了一口氣,果然還是跟小時候一模一樣啊,這般孩子氣到底是如何強撐著在那一幫人面前作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的。
她自然知道這種時候,只要能讓謝書妍哭一場就好了。
於是她也走過去坐到了長椅上,遞過去一條手帕:“難過的話哭一會兒就好了,放心,我絕對不會笑你的。”
小姑娘轉過頭去瞪他,眼眶紅紅地拿過手帕,末了還不忘繼續兇巴巴地補上一句,“騙人是小狗。”
“肯定不騙你。”
許稚言在心底裡無聲地“汪!”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