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走丹東長老後,挽兮躺在馬車裡閉目養神,腦海不經意間浮起丹東長老方才的那個眼神,還有他說的話。
她真的知道鄢列做過什麼嗎?
她當然知道。
這一路上過來,她都不止一次見識到鄢列的手段了,她從未對他真正放下過提防,若丹東長老誤以為她和他有什麼關係,想要藉此挑撥離間,那就打錯算盤了。
她換了個姿勢,舒舒服服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香甜,挽兮再度醒來時,已是黃昏時分。
鄢列仍然一言不發地駕著馬車,他雖然沒說,但挽兮能感覺到他的狀態,比起中午時更糟糕了。
鄢列的視線原本直視前方,眼角驀地出現了一隻水壺,他瞄了一眼,低頭接過。
過了一會兒,又有一塊油紙遞到了他面前,裡頭包著幾塊糕點。
他終於盯了挽兮一眼,臉上神情莫辨。
挽兮笑容可掬,“嚐嚐,我昨日在周城買的。”
鄢列不為所動,挽兮等了一會兒,覺得自己的手臂就快要僵掉了,正準備收回來,就見他伸出了手,迅速地拿走了一塊放進了嘴裡。
過了一會兒,又一塊。
怎麼有人能連吃點心都這麼賞心悅目?
挽兮看著他優雅的動作,心裡不知是羨慕多一點,還是嫉妒多一點。
她忽然覺得臉龐有點癢癢的,一揉,抓住了幾縷銀亮的髮絲,原來是風把他的頭髮吹到了她的臉上了。
她這才發現,兩人在不知不覺中竟然坐得這麼近了,這似乎是一路以來的頭一次,也是最近的距離。
“還要嗎?”見鄢列又轉過頭來,她連忙笑容滿面,把剩下的糕點繼續呈到了他的面前。
鄢列卻擦了擦手,冷淡道:“不要以為你獻殷勤,就能抵掉你在夢裡乾的事。”
挽兮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
躲得了初一,避不過十五,該來的,總還是要來了。
“那個,那時候不是事出緊急嘛。”她乾笑道,“我可以解釋的。”
鄢列沒有吭聲,但那副表情,倒似是有幾分想聽聽她怎麼解釋。
“這個麼......”她撓了撓頭,要怎麼解釋才好呢,“當時你不是不記得外頭的事情了嘛,如果我不來點刺激的,怎麼讓你除掉那些作怪的東西呢。”
“而且如果不是我,你現在說不定小命都沒了。”她嘟囔,小聲地補充了一句。
“嗯。”
“嗯?”挽兮愣了愣,他剛才是應了?她沒聽錯吧?
“‘嗯’是幾個意思?”她追問道。
“你確實幫了我。”鄢列素來冷淡的語氣裡,破天荒地消融了些許,“謝謝你。”
這下挽兮是真的怔住了。
鄢列這句道謝來的突然,她一直以為,他應該會打擊報復她欺騙了他的。
馬車上安靜了下來,挽兮難耐地換了個姿勢,將自己的雙腿置於馬車邊緣,晃盪在半空中。
“不用謝我。”她過了會兒才慢慢地道,“我幫你也是在幫自己,你出不來,我也出不來。”
這是她的真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