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人並沒有回答,只是面向院子這邊的窗戶被人從裡面推開了,發出了陳舊的“吱呀”聲。
賀林晚怕被發現,迅速貼著牆矮身躲進了一處死角。
剛剛那個聲音發出有些陰陽怪氣的笑聲:“年紀輕輕的到是挺小心啊!放心,這跨院沒有人敢進來,你可知道為何?”
另一人依舊沒有說話。
那聲音自顧自道:“因為這個跨院裡死過人啊,死過很多的人!那日那些屍體將這庭院都擺滿了,血流了一地,所以這院子裡的草才會長得這麼深。”
躲在草叢中的賀林晚感覺到背脊有些發麻,不過她依舊一動未動。
“你不怕?”那聲音問道。
另一人終於說話了,語聲沙啞冰冷:“與我何干。”
賀林晚僵硬地蹲在原處,這次她聽得很清楚,這的的確確是葉以寧的聲音。
“你不怕我怕啊,因為那些人是我殺的。”那聲音嘆了一口氣道。
葉以寧的聲音依舊冰冷:“不過是別人手裡的一把刀而已。”
那聲音“嘿嘿”地笑了一陣:“說得沒錯,我們刑獄司的人可不就是上位者手裡的一把刀麼?這些冤魂就算要找人償命,也該去找皇宮的主人。今日之事若是順利,咱家還算是幫她們報了仇了。”
葉以寧沒有接他的話:“趙三給我的東西我已經安排下去了。”
那聲音道:“你小子真行啊,進宮不過數月就能插手賢妃娘娘宮中的差事,連安排宴席這種大事都讓你鑽了空子,跟爺爺說說你是怎麼辦到的?”
說到這裡那聲音笑得越發陰陽怪氣,“難道靠的是這張臉?還是……那地兒沒去幹淨?聽說湖陽公主現在片刻都離不得你,來讓爺爺查驗查驗……”
賀林晚聽動靜不對,撿起地上一枚石子兒正想動作,屋裡突然傳來一聲慘叫,然後那慘叫聲又突兀地斷了。
賀林晚心中一跳,立即從暗處起身,快速朝屋子跑去。
屋子裡,一個老太監臉色煞白地跌坐在地上,右手緊緊地握緊了自己的左手手指,血從他的指縫間不斷地湧出來,他的腳邊是兩節斷指。
葉以寧那張異常陰鬱的臉出現在從視窗流瀉進去的稍顯昏暗的光線下,一滴鮮紅的血跡濺在他的眉心處,讓他此刻看起來像是從陰間爬出來的豔鬼,既危險又帶著幾分說不出的魅惑。
他的左手卡住了老太監的脖子,右手拿著一把柳葉刻刀。
賀林晚從視窗看進去,首先認出來的就是葉以寧手裡的那把帶著血的柳葉刻刀,那把刀從六歲開始就一直跟隨著葉以寧,從未離身。她曾無數次看到他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角落裡用這把刀細細地雕刻木頭,她從不知道這把小刻刀鋒利到可以見血。
老太監被葉以寧卡住脖子說不出話來,惡毒的目光卻死死地釘在葉以寧臉上。
葉以寧將刻刀上的血跡在老太監的衣領上細細擦乾淨,然後收回了卡住老太監脖子的左手。
老太監如吞了砂礫般乾啞的聲音斷斷續續地響起:“你……你敢……”
葉以寧手指一轉手上的刻刀就不見了蹤影,他冰冷地道:“我與你的主子趙三不過是暫時的合作關係,既不與你爭功也不受制於你,別拿你對你那些徒弟的那套來對我。”
賀林晚站在外頭靜靜地看著葉以寧,心情複雜,突然一絲極其細微的聲響讓賀林晚身子一頓,然後又立即閃身回了之前藏身之處。
賀林晚警覺地將整個跨院掃視了一圈,然後發現動靜是從西南角的牆根處傳來的,定睛一看之後賀林晚發現那牆根處竟然有一個像是狗洞的洞穴,賀林晚不由得暗自心生警惕。
偏偏這時候屋裡的老太監惡毒地道:“等下毒行刺事成,今日你斷我兩指之仇……”
牆角那處的聲響突然大了一些,賀林晚正想悄悄過去檢視一下是不是有人,葉以寧卻突然抬頭朝那邊看去:“什麼人?”
牆角處的聲響更大了,還有布料摩擦的聲音,像是有人慌亂地從洞中往外爬,這時候就連老太監也聽出來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