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安人端起了高几上的茶盞,怒容漸漸散了很多,可還是一副憋了氣的模樣,但比起之前,已經好了許多了。
齊氏見狀,在心裡頭忙鬆了一口氣,又道:“如今府裡多事之秋,又要忙著把城南的糧食運回來,又要請大夫回來給大太太看看的,姑媽暫且緩緩,別再動怒了,到時候傷了身子,可就是您的不值得了。”
馮老安人聞言,看了齊氏一眼,拍了拍齊氏的手,淡淡道:“小齊,還是你瞭解我呀!我總算沒白疼你一場。只一點,你六哥此事做的太混賬了,我若是不罰他,只怕旁人把這件事傳出去之後,你六哥可是要落個苛待妻子的罪名,到時候是要去府衙吃官司的。”
馮老安人話音剛落,正了臉色,對著跪在地上的小廝吩咐道:“趙全,回去之後和你家老爺說,他做的這些醜事我都知道了,讓他去祖宗祠堂裡頭跪三個時辰,沒我的吩咐,不許放他出來。還要就是,讓他寫封認罪書給蔡氏,這事也就結了。”
趙全聽了,不管自家老爺會不會去做,全部應了下來。到時候他只管把馮老安人的意思遞給自家老爺就行,旁的,他一概不管。
趙全應了聲‘是’,便要出去。
馮老安人擔心顧禮華不會去做這些事,打算應下了敷衍她,又提醒道:“你家老爺到時候若是不想去祠堂跪著,還是怎麼著的,你們用繩子給我綁了,送去祖宗祠堂去。不然你們這些在你家老爺身邊伺候的,我找個時間,把你們統統發賣了出去。”
趙全聽了,心中咯噔了一下,一向待人和善的馮老安人,這次卻是發下來狠話,若是不把顧禮華綁去祠堂,就把他們這些在顧禮華身邊伺候的人都發賣了。大戶人家若是一時之間發賣了這麼多奴僕,那是要遭人非議的,以為府裡頭是出了什麼天大的事情。
瞧著趙全出去之後,齊氏這才敢道:“姑母這麼做,會不會有些不近人情了?若是表哥執意不去祠堂,他們都是府裡頭伺候是下人,難不成還真把表哥綁去祠堂了?”
馮老安人顯然已經累了,不想多做言語,只說了一句,“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的奴僕,早該統統發賣了。也讓他們這些老爺身邊伺候的人瞧瞧,府裡的掌舵人究竟是誰?”
齊氏聞言,一臉的詫異,卻不敢多言,只得靜靜地坐在屋裡。
堂屋裡,顧玉棠不顧形象地躺在了屋裡的軟榻上,去了李鐵戶家半日,差點沒要了她的命去,如今她腰痠背痛得起不來,只能躺在榻上養著。
李嬌嬌根本不是讓她去赴宴說話的,她剛去到李府,就被李嬌嬌拉著去了廚房擇菜,又去了湖裡撈魚,又去了李家後頭的菜園裡頭澆水除草,以為好不容易能休息會了,又被人叫去熬粥,李家的人,包括李嬌嬌,沒把她當客人看待,而是當成了一個免費勞動力。
還好回來的時候,李嬌嬌親自下廚,做了一頓好吃的,不然的話,若李嬌嬌日後再遞帖子來,她看都不看,就讓阿華扔在了一邊。
阿華一邊給顧玉棠的腳踝塗著藥,一邊抱怨道:“姑娘,李家姑娘不是讓姑娘去說話赴宴的嗎?咱們就變成過去幫忙了?害得姑娘去撈魚的時候,踩在了青苔上,差點就滑了進去!”
“去了李家?你還想過去玩?嬌嬌姐喊你,若你不去,泰山壓頂就該來了。到時候就不是腳崴了,而是全身粉碎性骨折!你是想幹點活,還是想粉碎性骨折?”顧玉棠忍著腳踝傳來的疼痛,齜牙咧嘴地道。
回來的時候,李嬌嬌硬是要扶顧玉棠上轎,結果那轎梁活生生被李嬌嬌掰斷了,害得顧玉棠滾了下來,腳也給崴了。
自從她見了李嬌嬌之後,就覺得話本里頭的魯智深倒拔垂楊柳不是假的了,而是卻有其事,李嬌嬌,可是比得上兩個魯智深的姑娘!不對,是女漢子!
聽著顧玉棠在房裡齜牙咧嘴地喊著疼,在蹲牆角的林氏瞧見了,反而笑了笑,“棠姐兒呀,就是嬌生慣養了些!我瞧著李鐵戶的獨閨女李嬌嬌,倒是個好生養的!若誰娶了回去,定能生兩個大胖小子!”
身邊的梁嬤嬤聽了,忍住了臉上的笑,道:“老夫人,您就別開玩笑了。李家姑娘可是遭好幾戶人家退了親,如今都二十有三了,看來李鐵戶是不想著把女兒嫁出去,要一輩子留在府裡。”
“二十有三怎麼了?前朝可是有姑娘三十才嫁的,不過是姻緣不到罷了,若是到了,說不定李家姑娘就嫁出去了!”林氏說著話,梁嬤嬤已經把她扶到了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