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夏侯馥習慣性的一伸手,卻摸了個空。
她四下摸了摸,睜開了雙眼,黑暗中,她看見身畔空蕩蕩的,本該躺在自己身邊的枕邊人,不知何時不見了。
她放出感知,安靜的搜尋了一遍張府,驀地披衣而起,點燃燭臺,推門而出。
轉過長長的亭廊。
一束橘紅色的燭光從廳堂內傾瀉出來,照亮了一小片庭院。
夏侯馥輕手輕腳的走到廳堂門外,就見只穿著一身月白色裡衣的張楚,坐在堂上。
他翹著二郎腿,左手手肘壓在膝蓋上,手裡捏著一支尺長的嶄新玉製煙鍋,右手抱著左臂,目光出神的凝視著地面。
可即便是在出神的狀態下,他都深深的皺著眉頭。
連她走到堂外,他都沒有發現……
不知怎麼的,看見張楚這個樣子,夏侯馥心頭忽然有些沉重。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沉重。
她在門口站了許久,見張楚遲遲沒有回過神,才探出腳,踏入了廳堂內,“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她行至堂上,隨手將手裡的燭臺放到堂桌上,雙手接過張楚手裡已經熄滅的煙鍋,騰出煙鍋裡的白灰,重新裝上了一鍋煙絲。
張楚回過神來,看著她,勉強的笑道:“還是把你吵醒了……”
夏侯馥輕輕搖頭,將煙鍋塞進他手裡,主動拿起堂案上的火摺子,替他點燃:“既是夫妻,就別說這些……我怎麼不知道,家裡還有這東西?”
張楚看了看手裡的煙鍋,眼神越發的黯淡,但他還在笑:“你說這個啊,這是先前給餘老二準備的新年賀禮,他沒用上,便宜我了……”
夏侯馥抿了抿嘴。
這個男人,真是一身的故事……
她拉過一把椅子,坐到張楚身邊,依著他,輕聲道:“遇到了什麼難事,能和我說說嗎?”
張楚猶豫了幾息,輕聲道:“外邊的煩心事,就別帶回家了,陪陪我吧!”
夏侯馥輕用鼻息吐出了一個輕柔的“嗯”字兒,就這麼依著他,不再說話了。
長夜似乎沒有盡頭。
等不到天光……
……
李幼娘清晨起身時,已經沒看到張楚的影子。
她奇怪的問夏侯馥:“四姐,老爺呢?他昨晚不是在你房中睡的嗎?”
夏侯馥坐在餐桌前用著早點,聞言回道:“老爺閉關了,別管他了,錦天還沒起床嗎?”
“怎麼這麼著急?好歹過了早再閉關啊。”
李幼娘嘟囔著坐到餐桌前,起筷夾起兩個熱騰騰的肉包子放到身旁空位的晚盤裡,“錦天還在洗漱,馬上就來……”
夏侯馥“嗯”了一聲,埋頭對付碗裡的饅頭。
……
石室內。
張楚託著下巴,盤坐在暗淡的天光裡。
不知過了多久,他抬手曲指一彈。
只聽到“鏗”的一聲清越出鞘聲。
一道金光自從石室角落裡彈出,好似精靈般圍繞著他盤旋了兩圈後,停在了他的身前,化作一柄金光四溢的黃金彎刀。
張楚輕撫著黃金彎刀的精美華麗的刀身,黃金彎刀似乎也在回應他一般,輕輕的顫動著。
這口黃金彎刀,得自南山州不歸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