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獲得絕對壓倒性力量之前,在沒有獲得足夠堅定地自保力量之前,為集體利益出頭的人一般都會被後人稱之為——犧牲者。
官宦多年,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對於群眾的眼睛是瞎的這件事,雲初都有很深刻的體會。
因此上,在做很多事情之前,雲初都願意後退三步以後再看局面來衡量自己下一步要做的事情。
犧牲者除過有一個偉大的名聲之外,什麼都得不到,人們懷念犧牲者,讚頌犧牲者,但是,他們從不師從犧牲者。
就因為義無反顧的稀少性,犧牲者才顯得尤為珍貴。
雲初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一個犧牲者,相反,他是一個優秀的官僚,一個很好的政客。
官僚與政客操弄的都是人心,他們從來都是人世間最高階的狩獵者,與吞噬者,更是利益的分配者。
從雲初這裡想想要得到東西,那就一定要有所付出,唯有如此,他的付出才顯得有些價值。
——《人性的弱點》
政治從來就不是一成不變的,只不過是隨著時代不斷地變化而變化,假如一個人可以一以貫之的執行自己的理念,基本上算不得一個好的政治人物。
崔氏這些人以為自己有跟皇帝掰手腕的力量,結果,在對抗之後才發現,當皇帝已經變得至高無上之後,他們基本上沒有啥可以拿得出跟皇帝對抗的本錢了。
世家大族們其實是一個巨大的矛盾體,有的希望跟李治抗爭,有的準備跟李治合流,也有人希望靜待時機,將時間線拉長之後,再看李氏是否能夠一直強大下去。
每一種選擇其實都無所謂對錯,不過是審時度勢做出來的一種選擇罷了。
在雲初看來,選擇抵抗的抵抗的不夠堅決,選擇臣服的臣服中還有野心,選擇潛伏的,心中卻充滿了野望。
如此的不純粹,不堅決,他們註定是要失敗的。
雲初看到張甲的時候,張甲自然看到了雲初,一個怒火高漲,一個涕淚交加。
開始是小兵前來阻攔雲初靠近,被雲初用馬槊抽在甲冑上,抽的小兵吐血。
即便是原先在張甲面前囂張無比的校尉,在雲初面前,也失去了糟糕的態度,雙手抱住將大拇指露出來插手施禮道:“君侯……”
不等他說完話,雲初的馬槊就抽在他的臉上,幸好用的是馬槊的寬面,沒有用鋒刃,所以,這一擊就折斷了校尉的脖子,且把他的臉抽到了腦後。
校尉軟軟的倒在地上,就像一個美麗的舞姬在跳一曲柔性的舞蹈,跳到最激昂處,旋轉著落地,且回眸一笑,大幕緩緩落下。
周圍的府兵就把雲初包圍起來,用長矛指著他,號角吹得震天響,卻沒有一人膽敢上前。
雲初防備一陣,還以為會有一場廝殺,結果,啥事都沒有,那些府兵在旅帥們的指揮下,只包圍雲初,不廝殺。
雲初雖然是文官,可是呢,他大部分的名聲來自軍隊,他是現如今的軍中,唯一能與薛仁貴,裴行儉比肩的大唐名將。
大唐最不缺少的就是名將,唯有云初這個名將,給了長安府兵最穩妥的安排。
遍佈各個坊市子的糧棧,客棧,工坊,酒坊,甚至火藥作坊裡,幹活的人都是大唐府兵,他們沒有獲得永業田,口分田,卻在長安城獲得了住房,獲得了不受生意好壞影響的工錢。
這些府兵們的生活普遍好於農夫,因為他們的工錢,就是按照田畝收穫得來的標準。
他們除過不用耕田,種地,之外,其餘的待遇跟義務與以前的府兵一樣,府兵還是府兵,只是變得更加純粹,更加的兇猛。
這一點是十六衛府兵們最羨慕的事情,長安,萬年兩縣“參上”的府兵,如今正在掰著指頭計算自己“參上”的剩餘日子。
只要日子到了,就能去縣尉處看看自己到底被安排到了那裡幹活。
十六衛府兵們不在意雲初目前的官職,他們卻非常的擔心有一天在雲初的指揮下作戰。
雲初瞅著面朝下用後背著地的校尉,淡淡的對周圍的府兵道:“厚葬吧。”
說罷,就用馬槊挑起校尉的橫刀,甩一下,橫刀就斬斷了拉扯著張甲的繩索,張甲的身體快速落地,被幾個府兵接住,沒有解開綁繩,卻有人開始為張甲拔箭療傷了。
一個旅帥模樣的老兵在遠處插手抱拳道:“君侯,此事非我等所能置喙,號角響起,相比薛將軍馬上就到,還請君侯稍待片刻。”
雲初點點頭跳下馬,來到張甲跟前上下打量一下自己的下屬,然後道:“放心回去養傷,萬事有我,某家定會為你討還一個公道。”
張甲瞅瞅脖子扭曲死的不能再死的校尉,舔一舔自己發乾的嘴唇道:“卑職事小,君侯如何處置下官絕無二話。”
雲初笑了一下,隨即對那個旅帥道:“派人送他去太醫署的醫院,你們的手藝太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