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大笑道「你李氏一族就是靠著層出不群的強大主母才能有今天的威勢」
李弘想了一下太穆皇后,文德皇后以及自己母親的為人,以及做派,點點頭道「你說,我上哪裡去尋找一個跟我母后一樣厲害的婦人呢?」
雲初嘆息一聲道「你運氣不好,我覺得可能沒有」
李弘樂觀的道「我是太子,可以發動全天下去找,總會找到的」
就在雲初跟李弘兩人閒聊的時候,春嬤嬤匆匆的走了過來,跟太子見過禮之後就對雲初道「皇后說,金媃筎歸雲初了,讓他找出其餘幾樣他需要的寶貝」
說完話,就從雲初兜著的辣椒堆裡抓了一把辣椒走了,或許她以為被雲初都重視的東西,應該非常的美味才對。
「她也不告訴我金媃笳在哪裡,沒頭沒尾的」
李弘鄙夷的看著雲初道「我不相信你不知道金媃笳如今在太醫院裡」
雲初正色道「在你父皇跟母后沒告訴我之前,我是不知道金媃笳在太醫院的甲字第七號病房的」
李弘抱著腦袋道「你沒必要謹慎到這個地步吧?」
雲初大笑道「你給我記住,道理要常用常新才是謀生之道」
李弘目送雲初遠去,不知為何他眼前總是出現母后跟雲初站在一起的模樣,甚至覺得他們站在一起的樣子,比雲初跟虞修容站在一起的樣子更加的和諧……
想到這裡,李弘就用力的甩甩腦袋,把這個大不敬大不孝的念頭甩出腦袋。
雲初當然知道金媃筎就在太醫院,他早就想跟金媃筎接觸一下,問出辣椒的出處。
但是呢,就像他跟李弘說過的一樣,皇帝跟皇后沒有準許他接觸金猱笳之前他不能靠近。
金媃筎進入太醫院已經有十幾天了,這說不定就是一個很大的陷阱,雲初不想冒這個險。
離開了已經被鳥屎糊滿的東宮,雲初快馬加鞭就繞著城牆進入了皇城。
急匆匆的進入太醫院之後,卻發現賀蘭敏之正帶著他的頓珠姑娘,給太醫院的所有醫者派發禮物。
用來感謝這一段時間以來的精心照顧。
不得不說,賀蘭敏之是一個很會做人的人,派發的禮物一點都不寒酸,一方洮硯,一排狼毫毛筆,從大到小都有,每人一對酒泉產的夜光杯,最後還有一小罐子宮廷玉液酒。
賀蘭敏之見到雲初過來,遠遠地就伸出手拉著雲初的手道「還以為宇初兄不在呢,正準備親自送到府上,沒想到這才說起宇初,宇初就到了」
雲初同樣彆扭的拉著賀蘭敏之的手道「聽聞賀蘭兄這就要出發去羊同,本想著設宴為賀蘭兄踐行,沒想到萬年縣的棉花田完蛋了,小弟也被御史言官們彈劾的快成篩子了,擔心帶給賢伉儷黴運,這才不敢出聲,慚愧,慚愧」
賀蘭敏之親熱的拍拍雲初的手背道「此去羊同,也不知道何時才能迴歸長安
與君這一別,很有可能就是永訣,某家只能心懷感激,在遙遠的羊同為雲兄焚香禱祝,祈願平安」
雲初壓低聲音道「某家知曉賀蘭兄是一個胸懷大志之人,別的不說了,只願賀蘭兄在羊同可以襟抱全開,遂了平生之願」
假惺惺的話,假惺惺的感情,讓兩人的眼眶都有些溼瀾,再三握手之後,幾乎灑淚而別。
告別了賀蘭敏之,雲初就把他送的東西丟到酒精裡面浸泡,其實他很想丟掉的,想了想,最終還是泡進了酒精,他總覺得賀蘭敏之不應該是這麼知曉感恩的一個人。
這幾樣東西都不大,裡面藏炸藥的可能性幾乎沒有,塗抹毒藥的可能性反而很大,不過不論是什麼毒藥,在酒精裡面多泡一陣子,也就無害了。
目送賀蘭敏之與太醫院的一眾醫者灑淚而別,說起來雲初多少有些羨慕這個傢伙。
雖然不知道身為頓珠的贅婿在羊同會不會受到重用,不過呢,以賀蘭敏之的能力,加上頓珠這個內應,應該能殺出一片天來。
雲初總是認為,一個能下狠手殺了母親跟外祖母的傢伙,如果不能幹出一番大事情出來,簡直都對不起自己的付出,同時雲初還覺得那個頓珠根本就是一個天生的變態,估計這個傢伙回到羊同之後,能幹出把賀蘭敏之殺自己爸爸的事情。
雲初祝願這一對毒人進入吐蕃之後,能給脆弱的吐蕃政治帶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想到馬上就要見金猱笳了,雲初的腦袋微微有些大,因為這也是一個喜歡害自家人,超過害旁人的人。
所以,當雲初披上白大褂之後,以醫者的身份推開甲字第七號病房的時候,就看到了一個宛若骷髏一樣的人。
在大唐,無論是男女都是長頭髮,人一旦瘦弱成了骷髏,男女之間的區別幾乎就沒有了。
他進去的時候,那個骷髏人正在勇猛的進食,吃的明明是加了肉糜的米粥,偏偏她吃的咯吱咯吱的,雲初仔細看了之後才發現,聲音來自牙齒咬勺子的響動。
看到雲初進來,金媃茹原本乾澀的眼窩裡頓時就蓄滿了淚水,不過這並不影響她進食的速度以及兇猛度。
就在雲初靠近的床邊的時候,金猱笳忽然就去掉了空空的飯盆,一把掀開身上蓋著的被子,露出她怪誕的身體。
雲初在她的身上看不到女性的特徵,不論是金猱笳以前引以為傲的胸部,還是她視若珍寶的身段統統不見了。
雲初能看到的只有一大堆皺皺巴巴包裹在骨頭上的皺皮以及一個看起來格外肥大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