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種植的棉花已經開花了,白色花朵在棉花樹上開的層層疊疊,非常好看。
再過半個月,這些花朵就會變成紅褐色逐漸凋謝,留下綠色小型的蒴果,稱為棉鈴。
棉鈴內有棉子,棉籽上的茸毛從棉籽表皮長出,塞滿棉鈴內部,棉鈴成熟時裂開,露出柔軟的纖維。纖維白色或白中帶黃,就是雲初需要的棉花。
雖然棉花被今年夏天糟糕的天氣旱了一下,又澇了一遍,老天保佑,這兩次災害都沒有對棉花造成根本性的損害。現在的長勢非常得好。
如今棉花開花了,正是棉田管理的最重要的時候,不論是雲初,還是劉仁軌都情願守在大田裡看著。
事實上,也只有這個藉口能讓他們兩人離開長安,避開在李治冊封武媚為皇后的大典上,向武媚行禮。
然而,這種行為是極為幼稚的,就算這一次避開了,還有下一次,無論如何都躲不過去。
如今躲在棉田裡,了不起就是一種心裡安慰罷了。
劉仁軌是真的不同意李治立武媚為皇后的,而不是不願意向武媚行禮。
雲初知道,現在向武媚行禮,以後說不定會遭遇清算,這才是他不肯留在長安城的原因。
就算兩人的出發點不同,不願意進長安城的想法,卻是一致的。
“你覺得這些棉花什麼時候才能長成?”
雲初已經記不清楚,這是劉仁軌第幾次問他這個問題了。
“還需要一個半月的時間,那時候棉桃綻開,那才是棉花田最美麗的時候。”
“你覺得棉田的收穫跟我們預期的能差多少?”
“放心吧,目前看起來一切都很順利。”
“禮部已經開始在太極宮前搭建高臺了,同時曲江那邊也開始夯土建造祭壇了。
我想不明白,陛下立後而已,為何要如此的大動干戈呢?”
“我覺得可能是給長孫無忌看的。”
劉仁軌嘆口氣道:“陛下真的會動長孫無忌嗎?動了他,有可能會動搖國本。”
雲初笑道:“跟動搖國本相比,我覺得陛下更在意大權獨攬這件事。”
劉仁軌嘆息一聲道:“褚遂良帶著全家才抵達潭州,今日陛下下旨,說褚遂良在奏疏中大不敬,再一次被貶斥桂州。
陛下若是不喜歡褚遂良,看在他為大唐勞苦一生的份上,容他告老還鄉落一個安穩也就是了,何苦再次貶斥桂州,以他的歲數,恐怕無法老死還鄉了。
雲初嘆口氣道:“桂州遠不是褚遂良被貶斥的盡頭。”
劉仁軌吃了一驚道:“桂州已經遠在天邊,那裡瘴癘橫行,地遠人偏,還能弄到哪裡去呢?”
雲初悠悠的道:“其實我挺喜歡桂州這個地方的,以前聽人說桂州山水甲天下,此生如果能去看看那裡的風貌,定是一件極好的事情。”
“你是說,褚遂良的心態不對?”
“對啊,既然已經失敗了,那就裝死一言不發,等著東山再起的機會。
他這樣呶呶不休的指責陛下冤枉他,對不起他,以陛下的性子,不把他貶斥到愛州才是怪事情。”
劉仁軌擺擺手道:“愛州在交趾,陛下就算在過分,也不可能如此對待褚遂良。”
雲初微微一笑,也不做辯駁,重新把目光投向棉花地,低聲道:“其實,什麼東西都是假的,我現在只相信土地裡的長出來的東西,唯有這東西是真的。”
就在雲初跟劉仁軌兩個人如同兩個大冤種一般在棉花地裡喝茶,吐槽當今時事的時候,虞修容身為官家婦人,正在打扮,準備參加皇后就位大典。
雲初的品級是正六品,大唐命婦的品級,恰好到五品這個等級就戛然而止了。
虞修容原以為進入太極官參加大典這種很有臉面的事情沒有她的份,但是,這一次,偏偏就有旨意,命六品以上官員正妻也可到場觀禮。
大唐的命婦分為一品國夫人,三品以上為郡夫人,四品為郡君,五品為縣君,六品什麼都不算。
武媚的姐姐就是魏國夫人,她那個短命的外甥女是韓國夫人,人家都是一品國夫人,而武媚自己不過是一個二品昭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