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景伍並也沒有進到屋裡外間,反而是在屋外打量起來。
這裡雖然沒有自然光,但是院子裡有兩對極大的石柱燈。
四支兒臂粗的蠟燭被放置在石柱內,石柱整體是鏤空雕刻的,好讓光從石柱內透出。
同時雕刻的圖案,也被燭光照映在這地下庭院的地上。
景伍按照地上的映出的圖案和石柱上的雕刻細細辨認,發現四個石柱分別代表著“立春”、“立夏”、“立秋”和“立冬”四個節氣,也不知其中有什麼含氣。
她正看到“立秋”圖,突然內室傳出了白濟遠的暴怒聲。
“我要去殺了他!”
這聲音,有別於白濟遠平日裡難聽的公鴨嗓音,低沉而暴虐,讓人忍不住心頭髮顫。
景伍還沒有從白濟遠的暴怒聲中愣過神了,就看到他怒氣衝衝迎面而來。
雖然這怒氣不是對她,但還是讓她不由內心一凜。
眼看著白濟遠繞過她,就要衝出門去,景伍趕緊向前兩步。
“白濟遠,你幹嘛去啊,你冷靜一點!”
白濟遠只腳下頓了頓,連頭都沒有回,繼續快步走出。
景伍下意識回過頭想要去找她爹,卻發現她爹已經站到了她的身後。
“隨他去吧,六少爺雖然遇事衝動,但並不是趕盡殺絕之輩,借他的手給濟深少爺出出氣也好。”
景伍恍然,剛剛那樣暴虐狀態的白濟遠讓她此刻都還有點心有餘悸,險些都要忘了在世家子中,他算是良善的了。
景伍望了望內室的方向,“爹,濟深少爺的手?沒有辦法了嗎?”
“放心,苦肉計而已,只斷了左手,右手只是脫臼,算是他對白家的報恩。”
景伍驚呆,“為什麼啊?”
但景信只是眼神往屋內移了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走吧,讓濟深少爺好好休息。”
…
待到景伍跟著她爹又走出了許久,重新進了個密室後,景信才幽幽道。
“白家族學沉痾已久,資助的大部分所謂的寒門,其實早就名不副實,拿著白家的供養,卻朝秦暮楚,如此寒門,哪怕學問做得再好,天資再高,一招得勢,怕是反而會成為白家在朝堂之上的一顆倒刺。不動則罷,一動就會越扎越深,他日若想取出,非剜出血肉不可。”
景伍聽得心驚膽戰,本以為只是一場寒門與世家間的矛盾,卻是不想其中居然還摻和著如此多的矛盾與衝突。
難怪白濟遠描述的時候,她總感覺有哪裡不對。
白家的族學,中小世家哪有臉面一股腦進來?而且,白家培養著的新鮮血液又怎麼會容許一個段先生,就將他們全判斷送?
這不是階級間的矛盾與衝突!
這是壯士斷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