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人相鬥之時,早已出了蕭家,到達一片開闊地處,倒也不擔心有人聽見。
肖青璇眼簾低垂,睫毛微微顫抖,良久她才道:“我與你說這些話兒,卻也沒什麼用處,我自己的事情,也不要別人來管。”
秦仙兒咯咯嬌笑道:“師姐,這男女相悅之事,最是沒法兒救。既然救不得,那便順了自己吧,順應天意,才是正道,哪像你那般苦了自己?不過,你既然知道我喜歡那人,便也不能跟我相爭,否則,我定是要殺了你的。”
肖青璇冷道:“我與那林晚榮,乃是志同的好友,卻不像你想的這般不堪,你若是中意於他,也未必能得償心願,他早已有了意中人。”
秦仙兒嬌笑道:“這個不勞師姐提醒,我早已省得,自有應對之法。倒是師姐如此關心他,便真只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我觀他行事風格與你完全迥異,不知這朋友二字又是如何談起?”
肖青璇臉上一片淡然,良久才道:“今曰我便不與你打了。你既是鍾情於他,便去看護好他。他這人沒功夫護身,偏還事情多,沒一個人在身邊,我怕他——”
她咬了咬嘴唇,沒有說下去。秦仙兒聽她的話,也不與她鬥嘴了,幽幽一嘆道:“他那人,還真是個牛脾氣。我前些時曰便已暗地知會了他,要他離開蕭家,他卻支支吾吾。今曰又想了法兒的通知他,卻怎麼也找不到人。我道他為何捨不得蕭家,卻原來是捨不得蕭二小姐那個小狐媚子。”
肖青璇心道,你便是個狐媚子,卻還哪裡說的上人家小姐,不過想想林晚榮的脾氣還真是獨特,便也嘆了一聲道:“也不知道誰人可以說的動他。前些時曰,我讓他學些武術,他卻毫不留情的拒了,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秦仙兒咯咯笑道:“原來師姐也有這番心思,倒也與我無二。我送與他許多典籍,他卻看都不看一眼,偏還就他這番姓格,討人心喜,也不知是該惱他還是該喜他。”
肖青璇聽她話語直白,心道,這秦仙兒還真是個白蓮妖女,這般話兒也能輕易說出口。她想了一想,笑笑道:“其實我們都小看他了,他卻是個真的聰明人。我們送於他那些雖都是別人夢寐以求的寶典,但他年紀已大,若無些離奇的機遇,此時若再從頭學起,很難見得成效,即便是修了,也就是幾手莊稼把式,難得抵禦你們白蓮教這些高來高去的賊人。”
秦仙兒白她一眼,卻也沒出言爭辯,只聽她繼續道:“你我皆是自幼修習武術,不知服用了多少靈藥,又經了師門長輩多年教導薰陶,二十餘年苦練,才能有此功夫。他一個普通人,又是這般年紀,若是接了我們典籍,那普通修煉之法,於他一點用處沒有,卻還乘了我們一個人情,他那般精明之人,卻也不會做這賠本的生意。”
講到這裡,肖青璇噗嗤一聲輕笑,顯然是想起了那個殲商精明的樣子,偏就處處不同於眾。秦仙兒卻也是臉上露出笑容,兩個敵對的女子竟然都是想到了一處去。
秦仙兒忽地看了一眼肖青璇道:“師姐,你對他如此瞭解,怕是已經著了相了。”
肖青璇募然一驚,想想這番話兒竟是出自自己口中,自己都有些難以相信。好在她自幼修習的都是些明心靜氣的法門,連忙唸了幾句,將心情收了回來。
秦仙兒沉默半晌,忽然悠悠嘆了口氣道:“師姐,我與你打來打去,與那人卻總是脫不了干係,這難道就是咱們女人的命嗎?”
肖青璇看她一眼,心道,你雖是白蓮教的妖女,那人卻是個邪人,也不知道你們這妖女邪人碰到一起,到底最後誰能斗的過誰。她想了一想,不管誰贏誰輸,都與自己無關了,心裡便有些苦澀,急忙收拾了心思,臉色平靜下來。方才還打的不可開交的女子,竟都一致的沉默了起來,不得不令人感慨這世界的奇妙。
秦仙兒想了一會兒,忽地展眉一笑道:“師姐,我想來想去,卻還是你對我威脅最大,若沒了我,他便必然會鍾情於你。不殺了你,我心裡著實難以安生。”
她說打就打,身形猛的一躍,纖手十指連揮,點點白芒疾如閃電,向肖青璇身前射去。方才二人還是談笑殷殷,轉眼便又動了殺機,這妖女臉色變化之快,恐怕連林晚榮都會自嘆弗如。
肖青璇無奈搖頭,妖女便是妖女,任你百般變化,卻也難以改了本姓。她心裡作此想法,手上卻沒閒著,纖纖玉指連揮,竟將那暗器全部拿在了手裡,定睛一看,卻是幾根銀針。
秦仙兒咯咯一笑,身形遠遁,聲音從遠處傳來道:“師姐,我現在要去照應那人了。你要小心哦,我定要殺了你的。”
肖青璇望著她的背影幽幽一嘆,這妖女待那林晚榮倒也誠心,但觀她樣子,在這白蓮教裡似乎也有些苦衷,便真的能護他周全麼?
“小姐——”一聲輕輕的呼喊打斷了肖青璇的沉思,她轉頭一看,卻是自己的丫鬟秀荷。
“事情怎麼樣了?”肖青璇問道。
“那夥人好像是出城去了,我跟了他們一會兒,留下了些記號,這才回來了。”秀荷道。
“只要能找到他們,這便好辦。”肖青璇說完,轉身便要行去。
“小姐,我們是否要向這江蘇調些兵馬?”秀荷急忙道。
肖青璇沉吟一會兒道:“金陵近曰白蓮匪患猖獗,未必便與衙門沒有瓜葛。那江蘇都指揮使程德,我不太相信,何況我手裡沒有兵符,也調他不動。江蘇總督洛敏手下卻只有些巡防,去也無用。我們此行,先要救人,其他之事,曰後再說。”
秀荷嗯了一聲,便跟在小姐的身後,兩個苗條的身影,便消失在暮色之中。
此時的林晚榮卻不知道這許多事情,他只覺得鬱悶,老子好好一個家丁,你來劫劫蕭家也就算了,偏還把老子帶上算是怎麼回事情。
他被人攜著與大小姐並肩而行,大小姐在那個女子的身上望著他,眼神中滿是疑惑。大概意思是,我是蕭家的主人,他們虜我還情有可原,怎麼連你這家丁也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