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山跑死馬,許久沒用腿趕路的魚生再次深切的體會到了這一點,看似近在眼前的雪山,二人足足走了一天一夜仍是那不遠不近的樣子。
魚生尤是如此,更別提風燭殘年的初秋了,事實上若不是這老頭的拖累,魚生說不定早已到達山腳,不過這老頭倒也硬氣,一路上氣喘吁吁,蹣跚學步的樣子,卻硬是隨著魚生趕了一天的路程,直到有個避風的小雪包時,才提議在此修整一番,也不管魚生同不同意,屁股已經坐在雪地裡。
一路上魚生一隻在思考妖族大漢的事情,此時回頭望去,剛走過的腳印已經不見了蹤影,倒是不怕對方順著腳印追來,而且這漫天的大雪中,定然也不可能隨著氣味而追蹤,索性座到初秋的對面,順手抓起一把雪來。
奇怪的是此地的雪入手即化,杳無蹤跡,如此三番五次,魚生愣是沒在手上留下一片雪花。
“呵呵,此地的雪皆是陰氣所化,你自然是抓不住!”對面的初秋略帶嘲諷的說道。
魚生恍然,難怪此地風雪如此之大,卻只有沒到腳跟的雪,原來這些雪落地即化,只是因為大雪源源不斷,才給人造成一種錯覺,那麼他們一路上沒有腳印也就說得通了,不過此地陰氣竟然能夠實質化的表現,那得要多少的陰氣?看樣子,還從未停止過……
“陰氣?此地為何會有那麼多的陰氣?”魚生趁此機會問道。
這次初秋卻沒有推搡,深深的看了雪山一眼,聲音低沉的說道:“此山名為鐘山,山勢綿延不知幾何,總之沒人見過其盡頭在哪,相傳為燭龍埋骨之地!”
“燭龍?!”魚生心中狂跳一下,龍本身就是傳說中的生物,燭龍的大名他自然也聽過,相傳此龍身長不知多少,渾身赤紅,住在北方極寒之地,睜眼便是白晝,閉眼便是黑夜,吸氣為冬寒之季節,呼氣為炎夏之時,能呼風喚雨,是堪比仙人的存在。
可燭龍即便是在修真界也只是個傳說,而這個傳說也不知是從何而來,其中說居住於北方極寒之地,可他一路而來一直是向南……
魚生想到此處,下意識的看了雪山一眼,突然想到既然自己一路南下,那對於這山後的世界,豈不是正好是在北方?
魚生晃了晃腦袋,甩掉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他始終無法相信像燭龍這種生物真的存在,此地固然有其隱秘之處,可若是和燭龍扯上關係,仍有些匪夷所思。
初秋不知從哪找來一件破布,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張口哈了口冷氣道:“信則有,不信則無,修真界匪夷所思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差這一隻燭龍,在修真界中,瞭解的越多,越是覺得自己是一隻螻蟻!”
“不對……我們連螻蟻都算不上!”初秋覺得話中不妥,又補充道。
魚生低頭不語,此地若真是燭龍埋骨之地,陰氣化雪倒也不稀奇,放眼望去,這雪山的脈絡還真像是一座龍脈,魚生可以肯定的是,他們無法直接翻過這座山,因為越是靠近雪山,那股子陰冷之氣便越加的強烈,陰火的驅寒的作用也越來越小,照這種情況來看,不需到半山腰,他們都得凍死。
“走吧!這前方的路還不知多遠,過多停留並不是件好事!”魚生急著趕路,自從瞭解到鐘山的傳說之後,他總有一種心神不寧的感覺。
初秋聞言卻絲毫沒有動彈,懶洋洋的說道:“你急什麼?那妖族又沒有陰火禦寒,到不了這麼遠,前面的路長著呢,也不急這一時半會的!”
魚生抬起的屁股又坐了下來,這老頭倒是心思通透,連這種事情都拿捏到了,果然是老奸巨猾。
“喂!小子,你有酒嗎?”初秋沒臉沒皮的伸出一隻手來。
魚生沒有理會對方,從芥子草中拿出酒葫,自己小抿幾口又放了回去,看得對方眼睛發直,口中汙言穢語的說道:“你這人,怎麼這般小氣?再怎麼說現在我們也是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討口酒喝都不給?”
魚生鄭重其事的望著對方,伸出一根手指說道:“第一,我們並不在一根繩上,第二,我不是螞蚱,第三,我的酒,你不配喝!”
三句話把初秋說的面紅耳赤,一肚子的火氣憋在肚子裡,下一刻卻是眼神急轉,一臉微笑的說道:“小子,話不要說的那麼滿,你若給我一口酒喝,我便再告訴你一個秘密!”
魚生斜了對方一眼,嗤笑道:“你若將如何越過此山的方法告訴我,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初秋聞言,剛剛堆起的笑容瞬間凝固在了臉上,嘴角耷拉下來的老皮不由自主的抽動了一下,深吸一口氣道:“你就不想知道山那邊到底是什麼樣子?”
魚生聽完,動作明顯頓了一頓,目光緊緊盯著對方的老臉問道:“你知道?!”
“嘿嘿……”初秋沒有說話,看似為老不尊的伸出一隻手來,魚生目光閃爍,最終還是掏出一個小杯,給對方滿了一杯。
初秋心中大罵小氣,嘴巴卻不爭氣的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眼神猛然一亮:“好酒!好酒!有人情味!”
魚生不想跟對方討論酒的問題,冷冷的說道:“現在該說了吧?”
初秋依依不捨的看著魚生再次將酒葫蘆收起來,彷彿失去了什麼,悵然若失道:“可惜了……老夫之前從未嘗過這麼好的酒……”
魚生並不著急,等對方回味完了,才聽其說道:“山那邊和驚鴻小界完全是兩個世界……不對!兩者根本無法相提並論!那裡……那裡有人情味……!”
初秋目光迷離,彷彿陷入了憧憬,魚生卻清清楚楚的看到對方眼中的回憶,不禁驚訝道:“你去過?!”
這句話把初秋從回憶中拉了出來,只見其神秘一笑,大有深意的說道:“我沒去過,只是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