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文濤點了點頭,旋即想到了什麼,探手在兜裡摸了半天,掏出了那張麻將牌,望著門口發呆的宋酒,嘀咕道:“他好像沒發現這玩意兒不見了。”
“嗯?”
“我知道一種病症,和宋酒的情況有點兒類似,發病會有誘因,我覺著可能跟這玩意兒有關係。”吳文濤想起那夜發現宋酒的地方,皺眉道:“很嚴重的觸景生情,咱們剛出海那兩天,金博他們在船艉打麻將。”
洛宇神情微怔,好像明白了什麼,喃喃道:“你說的那個症狀會導致短暫失憶這種情況嗎?”
“你問我,我也說不出什麼。”吳文濤攤了攤手,苦笑道:“還是看醫生怎麼說吧。”
“也好。”洛宇低頭輕嘆,將麻將牌還給吳文濤。
……
陽光,微風。
樹蔭,靜謐。
宋酒指間的香菸已經燃盡,灰白煙灰長長一截,手腕輕抖,飄散如雪。
好像一切都不一樣,又好像沒什麼改變。
宋酒在出神,望著門外那條看不到盡頭的林蔭路,腦中突兀地浮現起炎炎烈日下的馬鞍藤小徑,一樣的長路盡頭,一邊是晦暗水泥建築,一邊是林葉婆娑的吊腳樓,前者冰冷如水,後者怒焰熊熊。
不久以前,他們渴望得到眼前的寧靜,不用在滿目瘡痍的城市裡提心吊膽,不用日夜行屍的嘶吼為伴。然而,當奢望變成了現實,味道卻變了。
宋酒想念行屍,想念鋒鋼鋸刃劈開行屍頭顱的快感,想念血漿四濺之後與夥伴們把酒暢談。
思緒在遊離,往日情景像電影默片,在腦海中不斷上映,耳邊從靜謐變作喧囂,行屍嘶嚎,槍火紛飛,海浪洶湧,引擎轟鳴。
宋酒忽然清醒了,鑽進耳朵的聲音不是恍惚間臆想,林蔭路盡頭,一輛黑色轎車轉過彎,正朝著這邊緩緩駛來。
“嗯?”宋酒怔了怔,旋即想起行政主樓大院停著的那幾輛車。
“來人了。”宋酒站起身,回頭跟院子裡的眾人吆喝了一聲。
黑色轎車不緊不慢,悠然停靠在門邊,車門開啟,常向榮率先下車,拉開後門,下來一男一女兩個老外,司機把車往後倒了一段距離,然後熄火下來,熟面孔,是那個和常向榮一起接船的女人。
吳文濤和曹崢幾個趕了過來,見此情景都是一愣,把詢問的目光拋向宋酒。
宋酒撇撇嘴,表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接船女人湊近兩個鬼佬低語幾句,鬼佬男邊聽邊點頭,壯碩的身上繃著一身西裝,襯衣紐扣幾乎都要崩開,白人面孔,棕發微曲,眼窩深陷,鼻樑筆挺;鬼佬女徐娘半老,風韻猶存,身著剪裁合體職業裝,手裡還捧著資料夾,眼角魚尾紋深沉,雙眸神采奕奕,豔麗唇膏點綴著追不回的朱顏歲月。
“把方菲叫來。”宋酒微微皺眉,常向榮幾個對他們視若無睹,一個勁兒在那兒嘀咕,宋酒不樂意了,欺負我們聽不懂?
曹崢回去找方菲,常向榮那邊的嘀咕也進入尾聲,四人好像商量了什麼,鬼佬女好像地位頗高,點頭應允之後,常向榮這才換上一副笑臉,熱情洋溢,走向宋酒。
“住在這裡還習慣嗎?”常向榮主動握住宋酒的手,笑道:“條件可能差了點兒,別見怪啊。”
“還好。”宋酒不習慣這種客套廢話,聳了聳肩,目光望向那倆老外,開門見山道:“有什麼事嗎?”
常向榮訕訕一笑,回頭跟女秘書交換了一個眼神,輕咳出聲,道:“小兄弟快人快語,老哥哥我就不繞彎子了,那個…白天好像看到你隊伍裡有個外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