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172:風聲封閉房間隔斷了撕心裂肺的慘嚎,醫生離開房間,脫了手套丟進走廊裡的垃圾桶,摘下口罩,枯槁的臉上帶著幾分若有若無的笑意,快步穿過走廊,走進一間隔斷封閉的大廳,大廳裡擺著許多實驗臺,桌面各類器材琳琅滿目,來往走動著白大褂男女,神色如常,閒庭信步。
大廳有三條通道,除了通往研究生那邊的走廊,其餘兩條分別延伸至實驗室以及生活區,這個處於中心並且無需隔離的實驗大廳只是中轉站,用來進行無關緊要的化驗採集。
男醫生地位顯然很高,來往男女碰到他都會點頭打招呼,醫生臉上的表情一絲不苟,臻首予以回應,大步流星走向自己的工作臺,身姿動作完全不像已經白了雙鬢的年紀。
工作臺井井有條,器材資料雖多,但卻不顯凌亂,當中空白的位置擺著一份密封檔案袋,封口手寫娟秀雅緻‘蘇嵐’二字,末尾標註著序列編號。
醫生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回頭問路過的短髮女人:“今天幾號?”被叫住的女人愣了一下,歪頭想了想,道:“五月二十八。”醫生點點頭,拿起密封檔案袋看了看,問道:“另外那個怎麼樣?”旁邊一個體型臃腫的胖子遞上一份表格,撓了撓稀疏眉毛,奇怪道:“有些不一樣,您親自去看看吧。”
“嗯?”醫生皺了皺眉頭,接過表格掃了兩眼,發出了‘咦’聲。
“屠教授,有些不對勁。”沒等醫生看完手裡的表格,實驗室通道里跑出來一個平頭男子,口罩都沒來及摘便急急衝了進來。
“注意點兒,毛手毛腳像什麼樣子。”屠教授不悅的瞪了他一眼,將密封檔案袋擱在桌上,起身跟著平頭男醫生走進了通道。
……實驗室,準確來說,是改裝後的實驗室。通道後有一間隔離殺菌房,兩人進去噴灑了殺菌霧劑,換上實驗服進入了隔離區,一間相對狹小的房間開著門,能看到裡邊一塵不染的地面,以及幽幽反射的燈光。
看到虛掩的房門,屠教授皺起眉頭,瞪了眼跟在身後的平頭男醫生,男醫生自覺有失,很是尷尬的低下了頭。
他也是實驗組裡的重量級研究人員,但是在屠教授這個大牛面前,卻生不出半分脾氣。
屠教授從前在業內也是一座里程碑,研究方向和坐在魁首位置的楊良鐸殊途同歸,純粹的兩個宗師級人物,相比楊教授的和善隨性,屠教授卻刻板的有些不近人情,工作中如此,生活中亦然。
尤其在實驗室,他制定的標準嚴苛到令人髮指,尤其是一些無關緊要的細枝末節,在他看來卻好像不共戴天一般,經常會因為諸如消毒時間太短、恆溫燈表面有落塵、白大褂有汙漬這類事情將整個實驗組罵的狗血淋頭。
偏偏他又是分割槽的最高領導,整個實驗區他說一沒人敢說二,哪怕楊良鐸來這裡,不遵守他的規矩也落不下好臉。
所以咯,自己匆忙出來沒有關嚴實門,又被這老棺材板兒逮住了。平頭男心裡暗暗腹誹,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來,好在屠教授的注意力更多在裡邊,倒是沒有因為這件事給他上課。
實驗室內還有一男一女,正圍著手術床忙碌著,看到屠教授進來,口罩後的臉上都露出一副大救星的表情。
女人正要彙報發現,卻見屠教授眉頭一皺,目光落到她沒有穿戴鞋套的腳上。
女人當時就慌了,急忙解釋道:“我已經做了無菌處理。”屠教授很是惱怒的瞪了她一眼,胳膊一抬指向門口,女人悻悻低下頭,眼眶一紅,低著頭跑了出去。
剩下的那個男醫生頓時感覺到芒刺在背,急忙低頭看看自己,確定沒有不合規定的地方,這才鬆了口氣。
“怎麼了?”屠教授徑直走到手術床邊,一個身材高挑的年輕姑娘正躺在那裡,下身蓋著無菌罩,上半身裸露著,靜脈插著滴管,晶瑩液體順著導管緩慢注入體內。
男醫生吞了吞口水,將屠教授帶到手術床一邊的操作檯,有些緊張,但也有掩飾不住的驚奇,從冷藏盒取出一支玻片樣本放到顯微鏡下,道:“開始化驗沒什麼差錯,和那個男的一樣,都是病毒感染體,不過又有些不同。”屠教授彎腰湊到顯微鏡前看了看,玻片上只有殘留的血液樣本,紅細胞、白細胞、血小板等等依舊活躍,並沒有什麼異樣。
“嗯?”屠教授直起身,瞄了瞄顯微鏡,道:“這個?”
“對,這個就是她的血液樣本。”男醫生定了定神,道:“這是最初化驗的樣本,有病毒核酸,但是……現在沒了。”
“沒了?”屠教授擰起眉頭,不悅道:“你們的工作細節如果再這樣馬虎,還是哪裡來的滾回哪裡去吧,什麼叫沒了?”男醫生一陣尷尬,最初採集樣本只是做實驗參考,並沒什麼價值可言,分析完就銷燬的東西,壓根兒也沒人會專程注意啊!
不過這話自然不能說出口,只得連連抱歉,轉移話題道:“是是是,我太馬虎了,所以我重新採集了血液,又複核了一遍,結果……”
“結果和之前是一樣的,血液中存在著病毒,但是……但是過了一會兒又沒了。”男醫生忽然覺得有些詞窮,其實這種現象他可以用專業術語來解釋,那就是病毒被殺滅了,可目前的情況卻不容如此簡單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