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她把身體和靈魂完全分割開來,令人豔羨的美麗外貌似乎只是她用來享受所有的一副皮囊,唯獨靈魂,只屬於宋酒一人。
宋酒明白姐姐的困惑,點了根菸,吸了大半,幽幽道:“夢凡…是紅媽的女兒,親生女兒。”宋瑤一怔,旋即想到了什麼,依稀記得,雙方對峙的時候,那個挾持夢凡的女人似乎說過一句
“我生了個好閨女”這樣的話。
“而我…”宋酒慘然一笑,道:“如果沒有夢凡,那些光頭就是我的下場。”宋瑤愣住了,仔細體味著宋酒這句話,神色變得有些恍惚。
宋酒臉上掛著異樣的笑容,腦中浮起曾經那些試圖永遠遺忘的記憶,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話:“夢凡比我乾淨多了。”沒有多餘的解釋與答疑,就這麼簡簡單單,看似毫無營養的一句話,卻讓宋瑤霎時理解了許多許多。
“九九…”宋瑤目光有些複雜,喃喃唸叨了一聲。宋酒臉色如常,彷彿講著一些稀鬆平常的瑣事,眼神中帶著追憶,淡淡道:“她帶我逃出去的,正好是冬天,特別冷。”陽光穿透遮天蔽日的樹冠,從縫隙間灑下一些稀碎的光斑,映照在宋酒臉上,彷彿那年的落雪,經久不曾融化。
“我重新學會走路,大概用了兩個月的時間,開始揹著我,後來扶著,山路、公路、雪、廢墟、活人、死人、行屍、吃的、喝的、穿的……”
“你那時跟我講,姐夫一個人帶著你,從北京回到古城……你那時睡著,或許不知道期間是什麼樣子,但我醒著,能看到,能聽到。”
“姐夫能打能殺,守著你,護著你;夢凡也守著我,護著我,用她的方法。”宋酒長長舒了口氣,看著手裡那枚璀璨的戒指,嘴角彎起一個弧度,閉眼靠了一會兒,起身道:“走吧。”宋瑤微笑著點了點頭,心中疑惑煙消雲散,幫他背起姑娘的身子,跟在身旁向山下走去。
……山腳下,泥濘小徑。一輛掛著河南牌照的公交車停在茂密的草林中央,前後車門已經壞掉了,連線處絞著鐵絲,勉強固定在車身上,輪胎車體滿是乾結的黃泥,前擋風有著幾片大蛛網紋,乾涸發黑的血跡很顯眼。
先行一步的眾人已經開始搬運物資,車上的座椅不好拆卸,破車已經叮噹亂響,正怕再給弄趴窩。
這邊距離山火焚燒處有一段路程,屬於山側,一時半會波及不到,不過行屍已經蔓延了過來,吳文濤手下的外勤已經發現了行屍蹤跡。
數量驚人的物資塞滿了車廂,又往車頂捆紮了不少,儘管如此,還是剩下不少貨物,驢馬都嚴重超載,要想全數帶走,還得部分人騰出手腳去搬運。
宋酒幾人姍姍來遲,明俊偉他們正倚在車邊等候,看到姐弟倆神色如常,明俊偉放下了心,估摸著宋酒應該沒太大問題。
洛宇幾個心腹雖然沒有直接參與談話,不過宋酒並沒有刻意避開,實際上也算是說給眾人聽的,所以他們也對那段過往多少有了瞭解,宋酒沒有心結,那他們也沒什麼可擔憂的,懸著的心都安定下來,剩下的情緒只能讓宋酒自己消化,旁人無需插手。
金博對宋酒還是蠻有興趣的,路茜擔心他那沒心沒肺再折騰出什麼不愉快,所以偷摸跟他知會了一些事情。
少年刀客浪歸浪,也不傻,這幾年不是白混的,本身跟宋酒並沒什麼交情,自然也不會在這種情況下去撩騷。
“有啥招沒?”明俊偉無奈的聳了聳肩,指著地上摞起的一堆貨物:“扔了可惜,搬又沒法搬。”
“算了吧,已經帶了不少,別因小失大。”宋瑤也沒轍,沒有交通工具,周圍還有行屍環伺,有舍有得才是正途。
“要不你們先走,拉回去之後再來一趟。”金博捨不得這堆吃食,咬牙道:“我帶人看著這些東西,行屍敢伸手,我就剁了它們。”幾個老相識都樂了起來,刀客仍然是那個刀客,雖千萬屍吾往矣。
劉焱他們倒是還有辦法,宋酒先前在林子裡說了,打算找些車子,讓馬拉著走,不過眼下這裡距離高速路有段兒路程,就算馬拉車,也得人先把物資抬過去,而問題也在這裡,一旦他們先手出動,行屍肯定聞聲而來,這邊再一開火,那就別指望還能折返回來。
大小頭目都有些惋惜,這麼多物資,嘖嘖嘖,看得著,帶不走,真是蛋疼。
宋酒把夢凡的屍體送上了車,跟明俊偉要了根菸點上,眯眼瞅著林子那邊蹣跚而來的行屍,眼珠一轉,道:“一個行屍能背一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