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66:長安亂(下之終章)
“我跟你講,靠近城牆的地方行屍特別多,那裡不像市中心,我還能帶著你逃跑,萬一被屍群發現可就糟了!”假道士急的鬍子都快翹了起來,又是勸說又是警告,希望宋酒可以打消去城牆找洛宇的想法。
然而他不說還好,一說宋酒更是心急如焚,道:“那更要去了。”
“那、那你自己去唄!我在廟裡等著,不然她回來一看沒人,又該走岔了!”林老闆被自己的機智驚呆了,急忙趁熱打鐵道:“對啊對啊,咱倆兵分兩路,你去城牆,我在這裡等!”
“不用了,我給洛宇留了字條,她回去能看到。”宋酒淡淡一句話澆滅激動的林道長,實在被他煩的夠嗆,無可奈何道:“我只是讓你帶我去看看,又不是去和行屍拼命,你慫什麼啊。”
“去看看就等於送命。”林道長一臉憂傷,被半拉半扯拖出廟門,嘆道:“你能打能殺,我不行啊。”
“我不信,別跟我裝孬了,你這道袍下邊的腱子肉光靠俯臥撐可練不出來。”宋酒呵呵一笑,拔出腿側鋒鋼鋸刃遞給他,道:“暈血症你自己想辦法克服,如果行屍真的那麼多,我可能照顧不到你。”
“唉…”林道長臉色垮了下來,只好默默接過分量不輕的鋸刃,亦步亦趨跟了上去。
因為廟裡的人都要去環島,只靠路茜的車裝不下,所以劉焱他們開走了剩下的兩輛車。如此一來,宋酒和林道長便沒了代步工具,只能全靠兩條腿,正因如此,神神叨叨的假道士才萬般不願。畢竟開車的逃生率能高一些,全靠腿那可就懸乎了,行屍動作雖然慢,但萬一被堵死可就徹底歇菜了。
假道士憂心忡忡,宋酒卻無甚顧慮,他沒忽悠假道士,雖然心急洛宇和夢凡,但他也知道自己兩人勢單力薄,萬一遇上大規模行屍肯定討不到甜頭。之所以執意要去,主要還是因為聽到環島獨眼龍說的那句話:城牆、生面孔。
洛宇有沒有去城牆不好說,但那些出現在城牆之上的陌生人,極有可能就是冷漠男一夥兒。
宋酒清點了人數,發現跟著冷漠男反水的人不算多,帶著三個姑娘和物資,行動應該不會太方便。
“那傢伙偷了你辛苦積攢的物資…”宋酒回頭看了眼垂頭喪氣的假道士,笑問道:“你就不生氣?”
“生氣啊。”林道長抬了抬眼皮,嘆氣道:“不過也不是第一次被偷,習慣了。”
“……”
趕路是件極其枯燥的事,尤其一天之內連趕兩趟。周遭環境一成不變,放眼之處盡數廢墟樓臺,荒草叢生,煙熏火燎,蕭條死寂。林道長在這座城市混跡了二十多年,繁華也好,荒涼也罷,都看得不想再看,而宋酒遠離城市已久,走動起來倒有幾分觀景的意思。
宋酒心緒又有些紛亂,姐姐在這座城也生活了很久吧,她有沒有來過這裡?有沒有去過那座廟?有沒有到那間酒吧小酌幾杯?自己現在走的這條路,是否也會有姐姐的足跡?掐指算算,姐弟倆最後一次見面應該是五年前了,姐姐送他到火車站,曾說有空會去看他,自己也信誓旦旦的表示放假就回來。
然而他們彼此都失信了,江湖一別,再難相見。
這幾年下來,宋酒以為自己已經淡忘了許多,誰知機緣巧合竟然走進了那間店鋪,彷彿冥冥中有人指引一般。
宋酒忽然失笑,還記得姐姐開店那天還給自己打過電話,結果自己那天爛醉如泥,似乎都沒有說句恭喜開張的話。
林道長几步趕上他,鬼鬼祟祟瞅著他的側臉,賤兮兮道:“哭了?”
“滾蛋。”宋酒笑罵一句,抹了抹有些泛紅的眼圈,一摸兜,楞了。
“咋啦?”林道長問道。
“沒事,快點兒吧。”宋酒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想起應該是在酒吧裡制止那個姑娘揍林道長時掉落的。
話休煩絮,趕去城牆的兩人且放下,先去看看目前還在城牆之上的一夥人。
屍群躁動,漫過拱橋,填滿了城牆腳下的綠草地,被洛宇飛刀釘死的大沖早已變作一灘掛著肉絲的骨架,飢寒一冬的行屍有著吞噬一切活物的*和胃口。因為洛宇中途攪動混水,不少行屍也跟下了斜坡,洋洋灑灑湧進了本就腐臭不堪的河道,整個朱雀門外徹底淪為屍海,遍野荒草被無情踐踏碾碎,化作春泥卻難護花。
冷漠男人雖然渣了點,運氣倒是不賴,他沒有死,憑著頑強的求生意志,強忍褲襠裡火辣辣的痛感,硬是爬回了城牆。上邊的圍觀黨也被他這份堅毅給打動了,居然沒有落井下石給他丟下去,而是搭把手將其扯了上來。
從夜晚到白天,這小隊人馬平白死去三人,抓來解憂的三個姑娘逃得一乾二淨,唯一的安慰也就剩下超市搬來的那批物資。
“候…雄哥,咱們接下來怎麼辦?”民兵甲被那如潮屍海的嘶吼聲震的頭皮發麻,雖然知道行屍爬不上來,卻仍舊免不了腿肚子一陣哆嗦。
“回城樓,把物資保管好。”冷漠男夾著褲襠,臉色猙獰而怨毒,望著姑娘們逃離的方向,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
“行屍呢?要不要想想辦法?”民兵乙問道。
冷漠男搖了搖頭,眯眼看向城牆內,忽然想到了什麼,急忙道:“快下去看看城門!”一眾民兵不明就裡,屍臨城下,有個主心骨總是好的,於是都甩開步子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