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乎,廣西便出現了一件奇葩事情,總督大人和朝廷派來的巡按御史同時在各州府巡視,但卻從來未曾謀面,總是你方唱罷我登場,來了一位又一位。
而且,這兩位巡視的東西還是個反的。
楊聰巡視的是各縣梯田和荒地的開墾情況,每到一處,他都會仔細核對工時和工糧的發放情況,但凡有人敢貪汙,他絕對嚴懲不貸。
而御史路楷卻是找那些貪官汙吏的家人瞭解人家的貪腐數額,每到一處,他便會像個八婆一般拉著貪官汙吏的家人聊個沒完,貌似人家貪的越多,他就越高興!
就這樣,歷時兩個多月時間,總督楊聰和御史路楷都把廣西所有州府巡視了個遍,最終兩人也未曾謀面。
兩人巡視完之後,還都寫了奏摺,八百里加急發往京城。
御史路楷在奏摺上自然是用盡抹黑之能事,使勁抹黑楊聰,他不但聲稱廣西那些貪官汙吏彈劾楊聰侵吞髒銀的事情屬實,還無中生有的汙衊楊聰著實曾經安排人威脅過那些貪官汙吏家人的性命。
楊聰在奏摺上寫的則是廣西開荒的情況,經過廣西各級官員的共同努力,在這將近兩年時間裡廣西總共開墾荒地和梯田將近二十萬頃,老百姓的溫飽基本解決了,朝廷每年也能因此增加十萬兩的稅賦。
他這是在暗示嘉靖,那些貪官汙吏的髒銀他的確吞了一大部分,不過,他都用來開荒了,所以,沒辦法上繳了。
這會兒廣西的耕地面積足足增加了將近二十萬頃,就問你,這樣做對不對?
嘉靖看到奏摺,頓時又猶豫了。
很明顯,楊聰的確是侵吞了數十萬兩髒銀,要不然這開荒的錢哪裡來?
但是,人家並沒有把這些銀子裝進自己腰包,而是拿去鼓勵開荒了,開墾荒地和梯田將近二十萬頃,解決一省老百姓的溫飽,這是多大的功績啊,到底是該賞還是該罰呢?
他遊移不定之下,只能再次問計於嚴嵩了。
嚴嵩屁顛屁顛的跑到御書房,恭敬的行了一番君臣之禮之後又站那裡不吭氣了。
這次他倒沒有裝可憐博取嘉靖的同情,他之所以不吭氣,是因為接下來他要說的話對楊聰是極度不利的,他不能讓嘉靖覺著他很猴急,好像恨不得馬上想收拾楊聰的樣子。
嘉靖見嚴嵩不吭氣,只能開口問道:“清風和路楷的奏摺你都看過來吧,你覺得這事應該如何處置?”
楊聰和路楷的奏摺嚴嵩自然早就看過了,說實話,他也有點佩服楊聰的膽識與魄力,侵吞髒銀去開墾荒地和梯田,而且一次就開墾了將近二十萬頃,這傢伙,著實厲害啊。
不過,欽佩歸欽佩,這傢伙越厲害就越是要儘早踩死!
他假裝猶豫了一陣,這才小心的道:“皇上,此事微臣也不好多說什麼,如果皇上硬要微臣說,微臣還是那句話,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當初微臣那不爭氣的女婿是貪了點,但是他也不是什麼事都沒做是吧,做出來的功績是功績,貪腐是貪腐,不能混為一談。”
嚴嵩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楊聰侵吞了這麼多髒銀,絕對不能輕饒了,最少也應該像袁應樞那樣,罷官削籍!
嘉靖看了看奏摺,又看了看嚴嵩,最後還是嘆息道:“唉,畢竟清風做出了那麼多的功績朕也沒給他什麼賞賜,這次就算他功過相抵吧,不過,你說的也對,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看樣子,是不能讓他繼續在西南這麼不講規矩的亂搞下去了,擬旨,讓他回京吧。”
嚴嵩聞言,心裡不由暗道可惜,多好的機會啊,還是沒把楊聰給幹翻!
不過,能把楊聰的功績給抵消也不錯了,一個掛職的兵部尚書和一個沒有任何實權的都察院右副都御使總比一個實權尚書又或者什麼太子太保好對付。
他也知道嘉靖的脾性,這小皇帝一旦下了決定,就不容人質疑,你要敢質疑,絕對會適得其反。
他只能無奈的拱手道:“皇上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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