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政司值房內,右通政顧可學正提筆坐在書桌前,時而皺眉沉思,時而寫下幾筆,那樣子,要多認真就有多認真。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在處理什麼重要公文呢,其實,壓根就不是。
他面前擺的就是一張稿紙,上面寫的也不是什麼公事,而是青詞。
嘉靖愛青詞,這點朝中的人都清楚,因為他修煉長生之道的時候經常要做道場,而這青詞就是道場中必不可少的重要物件。
嚴嵩正是因為經常進獻青詞從而備受嘉靖寵信,這點顧可學也相當清楚。
所以,他把主要精力都花在了寫青詞上面,以希冀能跟嚴嵩一爭長短,獲取嘉靖更多的寵信。
可惜,人家嚴嵩是請了一堆的幕賓在一起研究青詞,而他卻只是一個人一顆腦袋,所以,他進獻的青詞數量很少,遠遠不能和嚴嵩相比。
要不是他在延年益壽的丹藥上也頗有研究,估計嚴嵩早把他從嘉靖身邊排擠開了。
這青詞可真難寫啊,寫一副青詞簡直比做一篇八股文還要難。
他正在那裡感嘆了,一個親信小吏突然拿著一疊奏摺飛快的走進來。
這肯定是發生什麼大事了,要不然這小吏也不會不經通報便直接跑進來。
他見那小吏焦急的樣子,不由放下手中的筆,好奇道:“怎麼了,這麼冒冒失失的。”
那親信小吏舉起手中的奏摺急聲道:“大人,不好了,有人彈劾楊大人,這些都是今天收到的奏摺。”
臥槽,一天就這麼一堆彈劾奏摺,看樣子對手肯定有什麼大動作啊。
他接過奏摺仔細一看,眉頭不由皺成了川字型。
廣西那些官員竟然倒打一耙,彈劾楊聰侵吞他們的髒銀!
這幫傢伙有病嗎,都逃脫了牢獄之災了,還反過來說自己貪的遠不止上報的那一點,是楊聰用他們家人性命相要挾,威逼他們少報的!
這是典型的損人不利己啊!
很顯然,他們沒病,估計是有人威逼他們反過來咬楊聰,而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嚴嵩。
說實話,這件事情他都有些整不明白。
廣西那些知府和知州很明顯貪的不止幾百兩又或者上千兩,這點,只要是在官場上混過的人都知道。
你要麼不貪,要貪的話就放開了貪,哪有貪這麼一點點來損害自己官聲的。
所謂“十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這當官的一旦貪起來哪裡有這麼小家子氣的,幾百兩又或上千兩一個知縣估計都看不上,更何況是知州和知府。
他原本還以為是袁應樞和嚴嵩在裡面做了文章呢,搞半天竟然是楊聰整出來的!
關於這點他並不懷疑,因為這些人不可能憑空捏造,硬說楊聰把他們髒銀給吞了,至於是不是楊聰威逼他們的就不好說了,畢竟,髒銀上報的少了,對他們脫罪也有利不是,這還用得著威逼嗎?
他更想不明白的是,楊聰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了這幾十萬兩銀子,值得嗎?
他對楊家的資產還是有一定了解的,因為光是他們顧家負責的生意,一年就能有幾百萬兩的收益,他們都能分得上百萬兩,楊家分的肯定更多,南直隸一年都能賺這麼多錢,再加上浙江和福建,楊家一年最少要在海上賺取五六百萬兩的利潤,這幾十萬兩,值得楊聰出手嗎?
他哪裡知道,這些人還是不敢把真實數目報出來,因為報出來就太誇張了,估計就算有嚴嵩照應,皇上也不會放過他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