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迴盪在樹林之中,驚走了不少正在樹上休息的鳥兒。
布蘭迪睜開迷糊的雙眼,視線中的樹葉影影重重,模糊了天空的界限。
“我是誰?我在哪?我怎麼了?”
來自靈魂的三連問讓布蘭迪有些呆愣。
“哦,對了,我叫布蘭迪,霍諾里斯帝國的二王子,為了躲避弟弟的追殺,被迫逃到了南陸……”
布蘭迪晃了晃頭,費力的撐起上半身,整個人靠在了一顆矮樹上。
他已經到達南陸兩個多月了,原以為帶著蝶兒可以順利一些,但沒想到蝶兒自出生到現在從來沒有下過船,也就談不上領路了。
兩個人從岸邊開始行進,布蘭迪根據太陽的軌跡判斷方位,打算尋找到一個小型的獸人部落,他曾是一個帝國的王子,所以他清楚,獸人的種族很多,並不是所有獸人都是野蠻無理的。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南陸北部竟然荒涼至此,除了蝶兒,他竟是一個獸人也沒有遇到過。
而前幾天在水邊過夜的時候,他又被一條水蛇咬傷了小腿,本以為水蛇無毒,但現在……
布蘭迪嘴唇乾燥的破了皮,嗓子似乎也要燃燒起來,他小心的掀起褲腿,此時小腿已經完全發黑萎縮,兩個針眼大小的傷口已經化膿。
並且毒素還有著向上蔓延的趨勢,現在不是他能不能繼續走的事,而是他的右腿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這幾日全靠蝶兒用簡陋的擔架帶著他。
布蘭迪用手遮了下眼,看了看天空的太陽,不知道這幾天又偏離了多遠的線路,如果沒看錯的話,兩個人應該是在朝著東南方向前進。
“你醒了?”
一陣翅膀的煽動聲傳來,蝶兒輕輕的落在布蘭迪的旁邊,手裡捧著一個烏龜的甲殼,裡面裝滿了清水。
布蘭迪點了點頭,現在的他連說話都成了困難,他感覺自己有點發燒,“也許毒素已經進了腦子吧。”他這樣想著。
蝶兒還是那身黑色的斗篷,只不過為了方便張開翅膀,後背被她掏了兩個洞。
“你先喝點水,父親說,如果被海蛇咬了,實在沒辦法,多喝水就不會難受了。”
烏龜殼的邊緣湊到布蘭迪的嘴邊,溼潤了他的唇齒,平息了喉嚨的不安。
“呵呵……你可真會安慰人。”布蘭迪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們今天再走走吧,看看前面有沒有樹林茂密一點的地方,這樣能採兩個野果。”蝶兒說著,又從不遠處把擔架拿了過來,布蘭迪那柄寶貝長劍,也被她當做了頭部的橫枕。
對此布蘭迪是拒絕的,因為那柄劍真的很寶貴,霍諾里斯王室的祖傳長劍,那是他日後奪回王位,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東西。
但現在丟了半條命的他,根本阻止不了蝶兒的意願。
“能……能在歇會麼?正午的太陽太熱了,你不考慮我,也得考慮自己,我見你翅膀都有些蔫了。”
“……”蝶兒撇了撇嘴沒有說話,而是躲在了一旁的樹蔭下,胡亂的用樹枝劃拉著地面。
看著地上的螞蟻,蝶兒一時有些失神,她有些想父親了,雖然在船艙底下什麼也沒有,但她還可以每天見到父親。
還有那個會發光的人類哥哥,他怎麼一個人走了呢?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突然,布蘭迪開口自語了起來,惹的蝶兒看了過去。
“沒想到我沒死在霍諾里斯追殺中,也沒死在風暴海域的魔獸嘴裡,最後卻倒在了這裡,咳咳……也許我的選擇從一開始就是錯的,連神明也不願看到一個人類為了王位,轉而投靠獸人。”布蘭迪越說越是落寞,最後看著地上的落葉,一言不發。
“父親說,船上的水手要是遇到這種情況,斷掉一條腿還是可以活下來的。”
布蘭迪無奈的笑了笑,感嘆著蝶兒的天真,同時,餘光不自覺撇向了自己的小腿。
等到太陽西斜,天氣也沒有那麼燥熱,布蘭迪拗不過蝶兒,再一次躺在了擔架上。
而蝶兒則在前方用力的煽動翅膀,肩膀上兩根藤蔓拉著後面的擔架。
時間又過了幾天,布蘭迪的腿上依舊沒有好轉的跡象。
“蝶兒……你自己走吧,不用管我了,你是獸人,沒有比這裡更安全的地方了。”
細若蚊聲的話語從布蘭迪的嘴中傳出,但卻沒有得到蝶兒的回應。
“不行,你是那個人類哥哥的朋友,我不能丟下你。”蝶兒心裡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