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嫵從草堆裡爬起來,腦袋上頂著一片凝血芝,揉了揉發酸的眼睛。
雖然隔得遠,但是她不會看錯,來人正是失蹤多日的雲印。
雲印揹著一個竹簍,割倒一大片凝血芝,一個人忙忙碌碌。
他的動作有點緩慢,好像是不熟悉採藥,看上去有點笨拙。
花嫵忍不住想,他為何不讓那些妖道來幫忙呢?他不熟悉採藥不就是因為之前都有弟子代勞,他不需要幹這種活麼?怎麼現下被追捕著,還這麼疼惜那些妖道?
雲印忙了大概有半個時辰,終於採夠了分量,揹著竹簍下山。
花嫵注意到,他將收割凝血芝用的鋤頭丟在了山上,沒再撿起來。
嘖嘖嘖,大男人做事就是不細緻,用過的東西就隨便亂丟,看你下回採藥用什麼,花嫵滿心吐槽。
她偷偷跟著雲印,與他前後腳往山谷深處走。
清涼山的腹地花嫵還從未來過,到了這處地方,已經沒有人工開闢過的小路了,到處都是青草和灌木,好在這座山靈氣充裕,沒有生養什麼兇猛野獸和雜蟲。
雲印穿著一件暗色長衣,拖擺老長,走過草地時長長的裙襬和袖子直直拖在地上,花嫵跟在後頭看著,就見他跟一具披著衣裳的殭屍一樣,徐徐飄了過去。
花嫵與雲印大概隔了十丈遠,雖然雲印完全沒有想回頭,或者懼怕別人跟蹤的想法,但花嫵還是十分謹慎地行一步就躲在一棵樹後,跟了他大概走了快一個時辰,雲印才停下。
花嫵算算距離,兩人根本走了沒多遠,但是雲印走得慢極了,她只能跟在後面慢慢逛,她抬頭瞧了一眼,天上沒有月亮,看不出時辰。
雲印突然將竹簍從背上取下,準確的說,應該是竹簍自己掉了下來,歪在地上,撒出了幾片凝血芝,雲印也不在乎,拉著一個竹簍的袋子走進一個黝黑的山洞中。
花嫵站在外頭打量此處,這個地方像是一處斷壁,山體表面滿是裸露的岩石,沒有青草覆蓋,山腳的洞穴處滿是碎石,看上去像是人工開鑿出的一個洞窟。
說實話她不太想進去,上一次溜進山洞看到歸暮換皮的景象還歷歷在目,這個體驗太糟了,一想起來就反胃,可都走到這兒了,不進去看看也說不過去。
就在她躊躇不定的時候,洞裡突然傳出一個尖銳的慘叫聲。
花嫵全身一抖,驚出一身冷汗,暗罵自己是瘋了嘛,站這發呆浪費時間。
那群妖道如果在這兒,耗費的可不止是雲印的丹藥和靈力,還有人皮,人皮從哪裡來?自然是殘害無辜,花嫵多耽擱一秒中,就有可能多一個人命喪妖道手下。
她匆匆跟入洞窟中。
溫度一下子變得格外寒涼,四周萬分安靜,花嫵適應了好一會兒,黑暗中不能視物,她想了想,取出一塊映心石,映心石表面發出淡淡紅光。
花嫵舉起映心石,看到一條直通上方的石頭樓梯,樓梯盡頭在半空中的石壁上。
花嫵拾階而上,穿過石壁,洞裡還是靜悄悄的,剛才那般駭人的聲音再未響起。
她把映心石再舉了舉,皺起眉頭。
面前還是一條樓梯,但這一次樓梯的方向朝下。
這不有病嗎?修一條直路鑿穿石壁不好嗎?還修兩段臺階,花嫵伸手摸了摸,左邊有一面牆,但是右面是空的,映心石的光芒微弱,照不出太遠的光景,花嫵不動聲色撿起一個石子往空中拋了一下。
石子落地有空曠的回聲,說明她身處在一個寬闊的空間裡,花嫵凝神戒備起來,如果雲印在此處,局勢對她來說很不利,她看不見雲印,但花嫵拿著映心石,雲印卻可以看見她。
花嫵思考了一下,默默收起了映心石,她面前僅存的光亮也熄滅,周圍瞬間陷入完全的黑暗和寂靜。
花嫵摸索著從臺階上走下去,誰知剛邁出兩步,突然一腳踩空,花嫵原本就精神高度緊張,踩空後嚇得她驚呼起來,連滾帶爬摔了下去。
袖中的拂塵在黑暗中倏然變長,柔軟的銀絲托住她,否則她就要臉著地了,最後花嫵重重坐到地上,石壁不斷反射回音,簡直像在嘲笑她的智障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