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天還沒亮,南宮懿一行人就啟程離開,臨時委任的官員帶著一群神色疲憊的兵士將他們送出城。
花嫵剛要上馬車,一個白色身影從城內匆匆跑出來。
“道長!花道長等等!”
花嫵停住,回頭看,是那個要執劍傷人的少年。
“怎麼了?你師父的傷勢變重了?”她問。
少年搖頭,“沒有,師父還在靜修,是我......是我想來找你。”他小聲咳了咳,神情有點尷尬。
南宮懿淡淡看看兩人,默默放下車簾子。
花嫵眨眨眼睛,微微仰頭看他,“你說。”
“你......真的是宮觀的道長嗎?”
“不然呢?你信不過我?”花嫵歪歪頭,“你只要知道,我不是邪門歪道就行了。”
少年忽然將目光牢牢落到她臉上,輕聲道:“其實,瓊州水患剛剛嚴重的時候,師父去信請過宮觀的道長來小範圍做法。”
“然後呢?”
少年嘆了口氣,“來的那位道長.......強迫師父為他尋了許多靈物,還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最後實在覺得無利可圖才離開,當時讓許多百姓都不能容忍,師父為了修界的名聲,替他遮遮掩掩,才勉強把事情揭過,所以這次的衝突一爆發,百姓們將怒火第一個燒到了師父身上。”
花嫵很驚訝,靜靜問:“你說的那個道士是誰?我回去後會向觀主反應。”
“他叫赤猙,據說是個很有地位的道士。”少年說完又立刻道:“我同你說這個並不是讓你回去找那人的麻煩,他雖然下流無恥,可師父說他修為真的很高,你不要去。“
“那你為何要說?”花嫵有些奇怪。
少年重新看她,目光帶著溫暖和希望的光亮,“我是沒想到,宮觀中還有你這樣的道長,我以為像他們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根本不會在意我們這些普通人的死活。”
花嫵怔了一下。
“多謝你給了師父珍貴的丹藥救命,也多謝你昨日及時出手攔下我,否則後果真的不堪設想,我成為道士,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無辜。”
“我知道,你們也很無辜,受得也是無妄之災。”花嫵心中一陣觸動,這些道士什麼也沒做錯,他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卻要給那些修界敗類背鍋,說到底,不管是世界還是修界,不管是赤猙還是百姓,大家都是挑軟柿子欺負,發洩自己的怨恨罷了。
“花道長!”少年突然睜著亮晶晶的眼睛,清楚地問:“倘若有朝一日我有資格進入宮觀,我能再見到你嗎?”
“啊?”花嫵一時語塞,這叫她怎麼回答嘛。
“你的修為真的很厲害,竟能駕馭這樣高等級的靈劍,可你是不是受傷了,靈力恢復得這麼慢,還要向我借。”少年擔心之下,忽然握住她一隻胳膊,滿目憂心。
“我沒有,你離我遠點!”花嫵一陣無措,這個人怎麼這麼自來熟啊,她身上還有淤青,很疼啊。
“這位道長請自重。”南宮懿突然重新撩開馬車簾子,一雙廣闊如星辰的眸子中劃過冰冷之氣,但言語還算平淡,“縱然修界與世界規矩有別,道長也該知道強人所難要不得。”
少年神色倔強,此時西柏已經帶著劍繞到這一側,眼神兇狠地看著他,他立刻瑟縮了一下,撤回手。
花嫵回過神,攔住西柏,回頭對他道:“你回去吧,我要走了。”
“道長,我叫流雙,我一定會進宮觀的,你等我!”少年急切道。
花嫵望著他一臉期望的目光,像是等她回家的小狗一樣,頓時心虛到說不出話,索性頭也不回上了馬車,坐到南宮懿身邊。
“走吧。”南宮懿放下車簾,淡淡吩咐。
——
路上,花嫵倚在車廂上昏昏欲睡。
“那位小道長說了什麼?“南宮懿冷不丁問。
花嫵激靈了一下,揉揉眼睛,很乖地答道:“沒說什麼,謝我救了他師父。”
南宮懿看她一眼,心道明明困得要命,還非要這麼早上路,她這人,慣會勉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