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嫵再度睜開眼時,發覺自己正躺在臥房中,空中飄著安魂香,她閉上眼,吐出一口氣。
“你可算醒了!”墨容散人清冷的聲音忽然響起。
花嫵坐起來,頓覺全身軟軟的,無精打采地問,“師姐,祈雨節沒出事吧?”
墨容散人坐在床邊看她,嘆了口氣,“沒出大事,丹鶴也順利升階了,不過你的麻煩卻不小。”
花嫵想到那日宮觀中數人前來阻她,忍不住問:“是宮觀要尋我麻煩?可就算他們看不出我在幫丹鶴,難道朱雀散人也看不出?那個時候若是沒人幫她,她會死在陣裡的。”
墨容散人皺眉,幽幽道:“你真以為,我們都看不出丹鶴要升階,法陣會爆掉,屆時死傷無數嗎?”
花嫵一怔,忽然想到一個非常不合情理的地方:倘若當天情形真的緊急,牽扯廣場上數萬認性命,流雲觀以及長安其他道觀為何也會作壁上觀,不予理會?
她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卻不敢深想。
“為,為何?”
“因為祈雨陣不會爆掉,最多隻是求不來雨而已,丹鶴最差的結果也只是被迫終止升階,不會有性命之憂。”墨容看她的目光裡隱隱心疼,語氣緩了緩。
“當天那一切,都不過是做戲而已。”
花嫵目瞪口呆。
墨容無奈。
救人的確沒錯,可著實莽撞,一看就是初出茅廬的小丫頭,平白被人利用。
如此看來,下山修行果然是必要的,修得就是人情練達,人心多面。
世界的生存法則可遠遠比修煉道法複雜多了。
…
花嫵震驚半晌,才回過神。
她回想起剛入陣時的感覺——的確比她想象中要溫和,那時還以為是丹鶴舞衣傷加持的咒印在發揮作用,原來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墨容道:“這場祈雨說白了其實是宮觀和槐王之間的一場博弈,朱雀散人明知道丹鶴要升階,卻同意她去獻舞祭神,為的就是求不來雨。”
花嫵思忖片刻,這才想明白,如果求不來雨,世人不會認為是丹鶴的錯,只會認為是新君和攝政王觸怒天神,才不肯給大衍風調雨順,宮觀的目的是把矛頭指向槐王這個當權者,而不管槐王怎麼做,都會被人詬病。
因為坊間都傳,丹鶴散人是槐王殿下的心上人。
倘若槐王為了丹鶴一人關陣,必要失了民心,他剛剛掌權,如此一來等於動搖根本;可倘若不關陣,就是不顧丹鶴性命的自私小人,皇權面前,連心上人死活都可不顧,還有誰敢死心塌地跟著他做事?
這是專給槐王設的一個死局。
真是一場明目張膽的陰謀啊,花嫵恍然大悟。
“這麼說,朱雀散人是算準了槐王會為了丹鶴關陣嗎?假如槐王堅決不關陣,當時我不曾出手,丹鶴在陣中引下天劫,那可如何是好?”花嫵極為困惑。
墨容耐心給她解釋:“祈雨節的事是宮觀負責,法陣若是真爆了,朱雀散人也要擔責任,所以宮觀不會眼睜睜看著法陣爆掉。祈雨當天,宮觀和槐王雙方其實是在賭,誰會先抗不住壓力,下令關陣。”
花嫵心裡震了震,誰先關陣,罪責就落在誰身上。
所以當時她求槐王關陣的時候,他眸中盡是寒涼,他是想到有人在害他了嗎?
花嫵大為不解,“朱雀散人為何要如此針對槐王?”不惜用愛徒的性命和前途做賭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