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王?他也是修士嗎?”花嫵問。
高寧公主搖搖頭,“才不是,他可是攝政王!”
花嫵忽然想起來了。
兩個月前長老告訴她該下山的時候,他們正討論大衍新君即位的問題,那時好像聽過這個名號。
“我記得,你們新帝剛剛登基,他還未成年,所以先帝又給他設了攝政王輔佐朝政,是麼?”
“是啊。”高寧公主歪在馬車壁上,隨意道:“說起來你們太淵觀可真奇怪,陛下如此年幼,你們卻允他做了新君,梁國有位皇子聽說德才兼具,你們卻不承認他儲君的地位,立了別人,有時候我真不明白你們的標準是什麼。”
花嫵摸摸鼻子,乾笑道:“決定這些事的是長老們,我也不清楚,不過我想標準是詔書吧。貴國陛下有先帝遺詔,立為新帝名正言順,梁國那一位卻拿不出,若是太淵觀扶持他,難保不被說閒話,引人非議。公主細想,太淵觀如何有資格衡量皇子們誰更有才能?”
太淵觀作為天下道派之首,除了維持著整個修界的秩序外,還默默執行著一個被世人預設的規則,就是保護各國皇權的平穩傳承。
新君即位,不僅需要遺詔,還需要得到太淵觀的承認。在比較極端的情況下:倘若只有遺詔,太淵觀卻不承認其身份,世人就會認為這個皇帝名不正言不順,由此可見太淵觀在天下間有著多高的威望。
花嫵記得她小時候就聽過這麼一件事,南邊有個小國的太子拿著立他為帝的詔書上稷華山,卻被隨從冒死揭露他謀害父兄的陰謀,太淵觀認為他德不配位,必有大禍,沒承認他的繼承人身份,他回到自己國家後就被新帝以亂臣賊子的名義討伐了。
三百年來,太淵觀都是如此微妙地介入世事,雖然不做干涉,但一直無聲地震懾著每個政權。
聽說大衍新君只有十歲出頭,卻一樣能安穩坐上龍椅,這和太淵觀的承認扶持不無關係。
但是師父說過,這並不是太淵觀的本分,之所以一直在做這件事,是因為天下人信仰道法,信賴修界,認為他們所選的君主能為世間帶來祥和昌盛,當有一日時局不再時,他們就應該緘默不言,不問世事。
左右什麼人做君主,天下又是如何,都與修界無關。
——
“你可要小心行事,別惹我皇兄不快,”高寧公主皺皺眉又很快鬆開,“不過聽說他很少去觀中,我們應該遇不見他。”
花嫵忽然驚道:“等一下,你說槐王是觀主,那麼就是他送我禮物咯?”
這可是位皇子啊!還是攝政王,他送禮上門夠我吹噓一年了吧?不行,等會兒回去得好好看看他都送了什麼,花嫵笑眯眯盤算起來,心潮澎湃。
“你那麼激動做什麼?”高寧公主奇道:“這種禮尚往來都是交代給下屬去辦,禮物又不會是他親自挑的,再說槐王對修道並不上心,他那個觀主只是掛名而已,他要處理朝堂政務,才不會在意這種小事。”
“哦。”花嫵的情緒頓時萎靡。
——
淨塵觀後院。
穿銀白色絲綢華衣的貴氣男子與一身杏黃色長衣的清雅女子坐在石桌前對弈,微風浮動,吹起兩人鬢邊長髮,兩人皆是神情專注,只得聽到玉石棋子落下的清脆響聲,氣氛靜謐。
“你的棋藝太好,本王怕是追不上了。”南宮懿修長的手指捏著棋子輕輕放在一邊,嘆道:“這局是我輸了。”
女子抬起頭,露出可堪絕色的面容,一雙秋水眸子更是溫婉動人,惹人憐愛,她輕輕開口,音色美而不妖,溫而不膩,弱而不哀,悅耳至極。
“殿下棋藝精進的速度著實讓丹鶴驚訝,丹鶴不過是仗著瞭解殿下,才險險勝過一子罷了。”
南宮懿迎上她含情脈脈的目光,溫溫笑了笑,“不錯,我這一手棋藝都是你教的,我的路數你自然瞭然於胸。”
丹鶴默默垂下眼,有些黯然,殿下的拒絕她是聽得懂的,可殿下太溫柔了,讓她實在無法抗拒,總盼著他有一日能接納自己。
“殿下,再過兩日就到祈雨節了,宮觀已在城外的清涼山上布好陣法,殿下會去嗎?”丹鶴重新看向南宮懿,滿是期待。今年她終於成功央求師父讓她上高臺祈雨,所以迫切地想他看到。
南宮懿沉吟片刻,“若是宮中無事,去也無妨。朱雀散人一向穩重,既然把這等大事交給了你,那本王也是放心的。”
丹鶴沒得到他肯定的答覆心有不甘,剛想再說什麼,東梧站在院門外道:“殿下,流雲觀有人上門回禮了,方海道長在接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