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十萬金元,怎麼樣?這筆買賣做不做?”孔連很是激動,在這小小的臨星村能見到灰鬃狼王,簡直是天賜的機會呀!只要把這狼王賣到鬥獸場,這付出的十萬金元怕是要翻一番回到自己手裡。這些沒見識的山裡人,怎麼會知道這狼王在鬥獸行業裡有多緊俏,孔連心裡的如意算盤是打的啪啪響。
忽然,孔連覺得渾身一冷,陡然看到原本顯得人畜無害的大灰,鬆開了嘴上叼著的野兔,後背和胸前的鬃毛立起,血紅色已經覆蓋了原本烏黑的瞳孔,尖利的獠牙從唇外露出足有一個成年人手掌的長度,瘋狂的嗜血之意鎖定著自己。他這才想到灰鬃狼王以殘暴嗜血著稱,不由雙腿一軟又跌坐回椅子上。
大灰作為狼王,自然有靈性,當它看到孔連那貪婪且不懷好意的目光時,自然要露出狼王的本性。“孔叔,大灰是我的朋友,請你不要再說出要與我們交易他的話,不然,我不能保證您的安全。”辰元用手輕撫著大灰胸前的鬃毛,平靜而冷淡地對孔連說道。話語中,已然沒有了一開始的尊敬,在辰元看來,出言要交易自己朋友的人,已經沒有了尊重的必要。
此時,在辰元的安撫之下,大灰眼中的血色慢慢消退了下去,豎起的鬃毛也都重新變得柔軟。“這····你····”孔連本想在勸一勸他們,但看到大灰仍然露在外面的獠牙,生生將“不再考慮考慮。”這幾個字嚥了下去。
這時,木青風也反應了過來,看著兒子情緒出現了明顯的變化,顯然是有些生氣了。便對孔連說道:“你也看到了,這狼王並不是我所馴服的,而是我兒辰元所馴服,他將這狼王視作朋友,我們也將這狼王當做家人。所以,你也就不要再打它的主意了,至於那雪貂皮,你若要,便三百金元拿走,若低了三百,我們便不買了,你走吧。”
孔連難以置信的看著木青風,不敢相信他就為了一隻畜生便對自己下了逐客令。但見木青風態度堅決,便深深的看了一眼木青風,轉身離去。
辰元本來是要去廚房,但眼下是去不成了,他進房間裡,找出紙筆,將野兔的分配和給大灰做紅燒鵪鶉的事寫在了紙上,並貼在野兔身上,吩咐大灰將野兔拿到廚房讓母親處理,自己則關上了房門。
此時,房間裡就剩下了父子二人。“此人如何?”木青風問道。“舉止不俗,唇薄而眉窄,奸人相,怕是一個睚眥必報的小人。今日之事後,怕是會回來找麻煩。”辰元道。雖然聲音是十歲孩童才有的,但說話的語氣,以及超乎常人的觀察力和邏輯性都與成年人無疑。“如何解決?”木青風彷彿早就料到辰元會語出驚人,一點兒也不驚訝,繼續問道。
“殺!”辰元緩緩吐出一個字,眉宇間有著連成年人都自嘆弗如的果決。木青風皺了皺眉道:“不妥,此人是瀲晴城裡的貴族,家族勢力龐大,最重要的是他的家族知道他來我們村子談生意,他若是死了,我們村子脫不了干係,此人殺不得。”
“那便只能等他再來找麻煩了,這樣吧,我讓金羽安排一些‘眼睛’在村子周圍,這樣早發現早準備,儘量不讓他有可乘之機。”辰元沉吟了一會兒說道。金羽就是西南林子裡的霸主金羽雕,託辰元的福,木青風也在家裡見過幾次。“現在也只能是這樣了。”木青風同意了辰元的做法。
得知不能斬草除根,永絕後患之後,辰元便蹙著眉開始思考如何應對接下來的局面。木青風看著正在思考對策的兒子,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兒子多智近妖,對人心和對局勢的把握精準至極,這是木青風在兒子六歲的時候知道的。
那時候自己打算給村子裡進一批布帛錦緞,想著生活好了,大家總不能還穿獸皮,鋪茅草吧,也存著帶六歲的兒子見見世面的心思,就帶著辰元到瀲晴城進貨。誰知道談好價錢之後,知道木青風驗貨習慣的奸商,只將第一和第二捆布匹錦緞的材料和質量做足,之後的十八捆全部是以次充好的東西。
木青風習慣性的驗完前兩捆,發現沒有問題之後,便準備裝車回村,但被辰元攔住了。起先木青風不明白為什麼辰元執意要驗後十八捆貨,但拗不過兒子。誰知一開啟後面的貨,才發現自己差點上當受騙,當下怒火升騰,一把擒住那奸商的脖子將他提了起來,同是山林裡摸爬滾打出來的,木青風雖然沒有自家大哥那麼雄壯,但比起細皮嫩肉的城裡人強的可不止一星半點兒。
眼見事情敗露,奸商無從抵賴,好言賠禮道歉不說,還退還了所有定金,外加賠上了十捆好貨才算免遭一頓毒打。路上木青風好奇的問兒子是怎麼看出來的。辰元告訴他,那老闆眼睛狹長,嘴角略微向下撇,八字鬍如同鼠須,雖然神態熱絡但眼神飄忽閃躲,不僅是一個唯利是圖的人,而且這次買賣看他的神態就沒安好心。
木青風像看怪物一般看著自己的兒子,他的心裡突然間忐忑起來,在這個世界,精怪附體的事情不是笑談,而是實實在在有發生過的。自己的兒子六歲能有如此談吐和洞察力,不得不讓木青風懷疑和心顫。
但辰元接下來的話,打消了他的疑慮。辰元說:“爹,不管如何,我都是您的兒子,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天大地大還是父母長輩最大,這不是您教我的道理嘛。”聽著辰元講著自己四歲時用山裡的俚語教他的道理,木青風放下心來。
因為傳聞中的精怪附體是會摧毀附體之人的靈魂,從而達到控制他人身體的目的,但是靈魂一旦被摧毀,這個人的記憶也就隨之煙消雲散了,取而代之的則是精怪自己的記憶。
所以,見辰元還記得自己教過他什麼,木青風也就不再懷疑什麼。而是驚異於兒子的早慧和敏銳,顯然這孩子是透過自己變化的表情就猜到了自己心中所想,所以才出言安慰,打消自己的疑慮。這樣的天賦簡直聞所未聞。
自此之後,木青風便養成了一個習慣,每當碰到一些重大決策和難以抉擇的事情時,他總會關上門來,問問自己兒子的意見,辰元也不負木青風所望,總是能夠冷靜的幫他分析利弊,做出最有利的決定和判斷。所以別看木青風表面上是一家之主,但辰元的意見也是舉足輕重的,不然木青風也不會因為大灰的事情而放棄一筆三百金元的買賣,要知道,那可是一筆幾乎相當於全村半年收入的大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