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芳和青水得知他倆成了,興奮地拿出壁櫃裡的白酒就倒了幾口,青水伸出手指要跟她划拳,文芳擼起袖子就開始喊,兩人越喊越高興,沒人能懂這酒裡含著什麼樣的祝福,苦盡甘來,亦或是成人之美。
划拳喝酒,她是什麼時候學會的,文芳突然笑著流淚,那可是她最美的年華啊,她怎麼就那麼愚蠢的去了那種地方。回憶她的人生,無論怎麼努力,都沒有一點說得出口的驕傲。青水看懂了,就故意說喝醉了,倒在了床上,人人都有往事,他只會心疼,不會計較。
巧鳳叫人來屋裡打牌,人沒湊齊就坐在家裡烤火,心裡酸溜溜的,氣氛也冷冷清清的。當年勝陽承諾帶她去西安,如果不是慶雪搗亂,今天過得就不是這樣的日子。這些年看著他單身,心裡嘲笑,誰讓他當年沒錢,娶不了她。只是沒想到雅靜由當年的媒人變成了女主人,大家都說她旺夫,他們家以後的日子一定人見人誇。
這人與人之間就是有差距,雅靜見人就笑,她也是。可雅靜的笑被人看做是親切溫婉,而她被看成是神經質。就連不清不白的和勝陽呆了一年,都沒人說閒話,還說兩人真能好上是良緣絕配。若換做是她,還不被撕扒爛了。
青河見她苦著臉,知道她心底不舒服,這些年,他天天累死累活,日子在村裡也算是排在前列。當然,跟勝陽或者偷錢的無法比,至少,孩子學費和未來的所有開銷不用發愁。他們一家都是嫌貧愛富的心理,當初結婚真的是為了找一個老婆延續香火,根本沒得挑。有了孩子之後,才知養個家真累,像是做牛做馬,不敢停歇。這一切也怪自己沒文化,能力有限。
就像寇老闆和向老闆找他談建酒店與高層的事,厲峰公司願意承建。他但凡有點文化,也不至於事事依賴厲峰公司,只做包工頭。就算是如此,還是得感謝勝麗在背後謀劃,不知李村長在背後會不會恨得牙齒長水流。
錢是人掙的,日子也是人過的,可人不同,日子過得就是不一樣。這些年,青水家的日子過得好不讓人羨慕,文芳能說會道,聰明伶俐,左鄰右舍都誇獎她,致富能手。不僅自己賺錢,還包了茶廠、絞股藍廠,帶動其他人致富。沒有對比就沒是非,巧鳳是每天翹著尾巴到處傳瞎話,文芳是每天琢磨如何賺鈔票。雖說是親兄弟,他還是很嫉妒青水的,也難怪大哥當年總是吃醋,媳婦比自己強,男人總有些沒面子。然而,青水卻能引以為傲,這也是他們日子變好的根本原因,夫妻同心,好運緊跟。
李村長心底確實有些不高興,勝麗去年臘月底回來的時候雖然沒呆幾天,但她走之後就傳出蓋酒店與高層的事。這樣規劃大概很多人都意想不到,大家都著急怎麼拓寬周邊地盤,沒想到還能以舊換新。臭水溝那一圈住戶整個老街都在厭棄,每家湊點錢挖一個排水溝怎麼就不行,非要排在地上,尤其是夏天,蚊蟲蒼蠅嗡嗡作亂。現在好了,他們不但不花錢,還能住上乾淨的高樓大廈,做夢都笑醒了。只是這麼大工程,青河他們有厲峰公司做靠山,他連湯都喝不到一口。
不僅大工程沾不上毛,老百姓也很少找他蓋房,人倒黴的時候,走平路都會摔跟頭。想想他與勝麗還真沒解不開的仇怨,都怪他一時糊塗,謠言疾風而走,攔都攔不住。他現在還是村長,只能靜待機會。
雲霞新年和學校的同事柯老師出來辦培訓班,柯老師四十歲,離異,他和妻子喬贇是同學,妻子在省裡單位上班。工作多年,可流年不順,自己父母前後多次生病,花光了他們這些年的積蓄,妻子有孃家撐著,他卻沒這個臉面,就提出離婚。學校裡有好幾個老師出來辦培訓班,買了車,買了房,他想自己也該出來創業,看雲霞教學能力非常強,拉她入夥。
雲霞也覺得,雖然嫁給了幹部家庭,可公婆和小斌從不搞特殊,一家人低調的跟普通打工的沒啥區別,她的工資買不起高檔化妝品,也買不起奢侈品牌,這件事又不能讓家人知道,反正小斌整天加班,管不了她那麼多事,於是悄悄辭職,跟他辦培訓班。
強子終於加入相親隊伍,各種各樣的姑娘都有,竟然還有二十出頭的小姑娘,他不可思議的問她為何要找他這麼大年紀的,那姑娘竟然出口來了句,有車有房,父母雙亡的優先考慮,要麼就是和父母分開住。
他氣得再也不去相親了,根本無法理解這些怪誕謬論,中國傳統家風,就是上有老下有小,中間有和睦的夫妻與相親相愛的兄弟姐妹,家和萬事興。
姑娘年紀小,暫且理解,但回想和勝麗的學生時代,那已經夠叛逆的了,可那種叛逆,從沒失去道德底線,讓人恨不起來。原以為配合父母,找個人隨便把婚結了,事實是根本不可能湊合。標準網紅,錐子臉,尖下巴,看著有些迷茫。還是他們的年代最單純,不用胭脂抹粉,勝麗的圓下巴,整齊的牙齒笑起來就非常迷人。是他和這個社會脫軌還是愛勝麗太深,總之安分守己才能換得一絲坦然。
庭亮一心想回西安發展,可工廠和研發基地都在南方,加上一涵不知怎麼就患上了抑鬱症,如果是為了換藥的事,他也沒怪過她,生活與情感上也沒冷落過她,思來想去,也許是這些年過得太壓抑。現在身邊不能沒人照看,恐怕這輩子都難回去了。
得知皇誠廣場是歸舍舍管理,心裡很欣慰,地鐵站已在附近建成,如果兩邊地下通道打通,無意成了黃金地帶的中心。勝麗從未讓他失望過,新的一年,雖不聯絡,但舍舍入股了呂品,希望呂品能迅速翻身,再創輝煌。父親也為當年的事道了歉,現在他老了,那樣做也是逼不得已。木已成舟,能被原諒,只是不想再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