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說自己叫孫奎,咸陽人,幹了一年多,從未貪過一分錢。慶雪說這不算什麼貪,就是賺點外快,孫奎見她腦子好使,又愛錢,還很開放,突然冒出一個想法。離這裡不遠有家酒店,裡面有夜總會,那是外地人開的,進去消費的大都是些有錢人,聽說裡面的服務員一月能賺很多錢,她什麼都不會做,誘惑人的本領算是一流。他說讓她去買件時尚的衣服好好打扮一下,肯定能選上,說裡面金碧輝煌,如果被哪個老闆看上,更是水漲船高。慶雪一聽,這和昨天被打暈的男的說差不多,他估計也是招自己去做那行,想想現今這社會,誰有錢誰就是大爺,於是就跟孫奎說,讓他帶她去,然後跟他們要一筆介紹費,把她捧高點,就能多要點。
孫奎從未見過如此直截了當之人,於是下午兩人走到酒店門口,按照門口招募服務員的電話在公用電話亭打過去,說要和經理親自談。對方開始有些提防,孫奎說自己就是附近旅館的管理員,這個女子是他遠房親戚,清純、聰明、懂得變通,絕對是一棵搖錢樹。對方想不管是真是假,見面再說,就同意他們進二樓面試。
酒店經理姓肖,35歲左右,一見到慶雪就被她長裙下的身材勾住了,是他們想要的料,又跟她聊了幾句,確實像孫奎所說,放的開。隨後就開門見山的說他們是分成制,沒有底薪,接客越多,客人給的越多,大家的收入就越高。慶雪心領神會,就提醒孫奎拿介紹費,肖經理笑了笑,只要她能真心做下去,一個月後給100塊介紹費。孫奎同意,心裡反而感激遇見慶雪這樣灑脫的姑娘,只是想著之前她撲在懷裡,卻沒有動手,進了夜總會就成了別人的香餑餑,又有點懊悔不已。
勝陽跟著西安民警奔波了好幾天才去了河南,然後和當地的民警在一個偏僻的村子找到阿星居住的地方。阿星的繼父開始死活不承認,後來民警說坦白從寬,看到事已至此只能講述他們是從好幾個中間人買過來的阿星和他母親。民警就追問村裡是否還有其他的從外地買來的媳婦,他知道幾戶,但不敢說,民警看出內情,就說如果如實舉報,可以減輕他的罪罰。
勝陽帶著渺茫的希望跟著他們去尋找陳嫂的影子,結果都不是。雖說不是,但看見被買過來的婦女看見民警來了,要麼戰戰兢兢,要麼哭天喊地求警/察救她們出去。還有一個跟陳嫂一樣傻呆呆的,不願意離開,因為她根本不知道回家的路,只記得在窮山溝裡,缺吃少穿,遭婆婆嫌棄,在這裡,至少能吃上白麵饅頭,偶爾還有肉。
勝陽獨自在路邊,眼睛有些溼潤,這麼多年,陳嫂應該就在某個地方,可他根本束手無策。時隔多年,當年的人販子也不可能從事相同的行業,這一切的源頭都在趙屠夫身上,恨之入骨卻依然無能為力,作為家裡的頂樑柱,他虧欠勝麗和勝男。
他不明白這個世界為何有那麼多的壞人,他也是個農民、勞務工,掙錢那麼辛苦,從未動過害人之心。眼前這地方一馬平川,土地肥沃,是他們這些山區的人最羨慕的地方。山區的人種著荒山野嶺的貧瘠之地,靠天收,吃不飽,娶不到媳婦還說的過去,可這樣好的地方,為何還要從外地買老婆回來呢。正想著,阿星從屋裡出來,拉著他的手,說這個地方他生活多年,天天都在恨,每次被繼父毒打,被鄰居恥笑都是母親全力呵護。終於要離開了,他心中還是存一份感謝,畢竟他在這裡沒有被餓死,對於他來說活著其實就是所有人的累贅。
勝陽看著他,感覺同病相憐,他就是在別人譏笑和歧視中長大,他說愛他的人一直用生命愛他,比如母親,所以,選擇活著是要對得起愛他的人。勝陽說以後就把他當做哥哥,在找到家人之前就住在餐館裡,阿星抱住他的腿說謝謝。勝陽拉著他,給他希望和動力,從此,他不再乞討,不再受別人的欺負。
勝麗總算盼到勝陽和阿星迴來,看見阿星的那一刻,她明白二哥為何那麼做,樂於幫助是他從小到大的本能,他是一個普通人,但他幫助過的人已不計其數。再說阿星跟她年紀差不多,本應該叫他哥哥,她卻調皮的要叫他弟弟,阿星歪著腦袋說可以,成全她做姐姐的心願。
三個人坐在餐館裡有說有笑,勝麗問何時營業,勝陽說第二天就行,這次去河南沒有找到陳嫂,可因為阿星的事也花了不少錢,心裡盤算著得趕緊賺回來。阿星說他想幫忙,勝陽說不用,本來門店就很小,吃米飯的人大多會去對面。勝麗說,米飯、麵食一起做,菜市場買回現成的麵條,提前把臊子炒好,吃的時候再兌開水煮一會就成。
至於阿星,表達能力弱,點菜不行,收拾碗筷,桌子勉強夠得著,怕是弄巧成拙,洗碗也是重活,還是幹不了。勝麗說寫一些宣傳單,讓阿星在周圍的地方發出去,阿星說這個活可以做好。勝麗又問他有沒有什麼愛好,阿星說他喜歡唱歌,之前也跟其他人一樣在街上賣唱,可是沒有音響和麥克風,唱了幾首,喉嚨就啞了,也就沒人聽,乾脆換成乞討。
勝麗想了想,說他們幫忙購買這些裝置,就讓他呆在餐館門口唱,這樣有勝陽照應,就不會遭人欺負,然後寫上一個尋人啟事,讓所有經過的人幫忙尋找他的家人。勝陽開始以為她嫌棄阿星無所作為,沒想到這樣規劃更能體現他的能力。勝麗說,這樣還順便給餐館做了宣傳,阿星算是福星。他有些激動,讀書人就是想的周到,這樣,就算找不到家人或者家人不要他,也能自力更生。
想起家人,勝陽就告訴勝麗阿星母親的骨灰盒還未妥善安置。勝麗想起平利的烈士陵園裡有那種專門盛放骨灰盒的地方,親人祭奠的時候拿出來燒完紙錢又放回去,西安的墓園應該也有。先盛放著,等阿星找到了家人再看他們如何安排,勝陽和阿星也同意這樣做。勝麗就打電話給庭亮,請他幫忙,一起送阿星的母親進墓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