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川將最後的布條打了結,收在她腦後,溫柔一笑,“嬌而不佻,麗而不縟,所謂美人,理應如此。”
似乎又回到了那個燈火搖曳的夜晚,他從鄉君府外逾牆而入,坦然立在葉綠蕪身前。
燭光溫柔,人影成雙,如星的燭光落在他眉宇之間,他滿目笑意,聲聲讚道:“嬌而不佻,麗而不縟,所謂美人,理應如此。”
葉綠蕪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他說的是實話,也不是實話。
伸出被包裹精緻的右手,她心念一動,便將現下能夠呼叫的最後一縷魂力緩緩覆蓋在其上,保證這些布條不會因著火焰而化為灰燼。
見著許明川喉頭微動,她先是擺擺手,而後搖了搖頭,輕聲道:“不必為我擔心,早一日晚一日的事罷了。”
她裝作沒有看到許明川刻意收緊的袖口之下,那一圈血色的紋路,也裝作不知自己的身體減緩衰敗的事,神色平靜,聲音輕緩,“真龍的魂魄,是不會消散的。左不過一具身體罷了,無需放在心上。”
真龍寰清的肉體不腐,魂魄不滅。
而她,不是寰清。
死者無法復生,即便魂魄仍在,又有何用?
許明川用力握了握身側的左手,掌心中傳來的鈍痛讓他剋制住了自己的神情,露出一個溫和如常的笑來,“現下既到了雲間山,總歸會有辦法的。”
雲間深處,仙人所居。
仙人不渡人,不渡妖,不渡她。
分明瞭然於心的事,卻誰都不曾說出口。
一死而已,寰清不懼,葉綠蕪也不懼。
只不過,寰清不曾等回釋羅,許明川也救不了葉綠蕪。
他欠下的十里紅妝,兩千年來都不曾給過她。
宸宇雖從未想過這些事,可看到他們這般模樣,心中竟也有些悶悶的難受。
情之一字,困了天下眾生。
他轉頭看向鍾離,卻看到他神色木然,一雙眼睛裡染上了幾分蒼鬱。
“她曾經也說過,她會無事。”他刻意壓低了聲音,喃喃道:“她從未騙過我,故而我便也沒有多想,便信了。”
“我將她獨自一人留在人間界,而她,留給了我整整一千年的孤寂。”
宸宇輕嘆一聲,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原本沒想說什麼,可看到他眼角那獨屬於魔域的黑色紋路,心神一動,便輕聲道:“你可曾聽說過一個名字?她與你一般,曾以人族之身墜入魔道。”
鍾離略微抬眸,“是誰?”
宸宇長眉微皺,用力閉了閉雙眸,吐出兩個字來:“沈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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