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上古時期的烈炎石,能夠修補世間一切事物。
北桓在那鎖鏈出現的一瞬間便想掙脫,可沒想到這鎖鏈雖沒有實體,也無法控制住他的身子,可魂魄卻被牢牢禁錮在原地,半分都動彈不得。
若是僅僅如此也就罷了,他還能應付得了。可隨著術法的滲入,他卻發現這些鎖鏈的最終目的,竟是自己最為脆弱的後背。
星魂所在之處。
隨著那半闕星魂被無法阻擋的鎖鏈逐漸抽離出身體,北桓如今才覺得,面前那張與自己別無二致的臉上,帶著的是他從未見過的神情。
這張臉熟悉而陌生,可面前這個被他追殺了千餘年,卻仍舊有能力將自己殺死的人,才是真的讓他感覺到,每一個柏闔都是一樣的。
他生來便是萬妖之王,而被迫流落於人間界的鬱晉,同樣也是。
唯一不同的是,他不懂得什麼叫逃出生天,也不懂得什麼叫韜光養晦。
燦金的星魂再見濃黑的鎖鏈之上緩緩流動,在北桓與鬱晉之間形成了一條極為耀眼的光鏈。
而同樣被這鎖鏈所束縛的蕭宸逸,身上卻沒有半分反應。
旖霓這才放下了心,想必柏闔一族的星魂是嵌於魂魄之上,刻於識海之中的。故而即便他的身體有一半是北桓的,卻也沒有將那半闕星魂所帶來。
片刻之後,鬱晉的周身被黑金兩種顏色的光芒緊緊籠罩著,雖然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可北桓卻仍舊覺得,此時的他應當是笑著的。
待那些金光盡數收於體內之後,鬱晉這才將手放在身側,緩緩睜開雙眸,金色的獸瞳之中閃過一絲玩味,輕聲道:“北桓,你說現下我若命令你你給我跪下,你還能生的出反抗之意嗎?”
說罷他雙眸猛然一凜,兩道陰冷的目光直直落在北桓身上。
此時的他,才褪去了平日裡的玩世不恭,顯現出一個真正的柏闔的樣子來。
星魂完整的鬱晉,縱使未曾有什麼動作,也仍舊讓碎月灣中的一眾妖族感受到了與生俱來的威壓。
即便是北桓,魂魄之中竟也生出了些許畏懼之意。
這個他從來都不曾放在眼裡過的雙生兄弟,如今第一次出現在自己面前,卻是用這樣的方式,來奪走他的……
想到此處,北桓輕嘆了一聲,自己所擁有的一切,也同樣是屬於鬱晉的。
“我被你追殺了幾千年,唯一學會的便是一條。”
鬱晉略一挑眉,右手在身側虛虛一握,太阿劍便自行躍入掌心之中,“能毫不費力便解決的事,便無需拼個你死我活,興師動眾。”
話音未落,他的身形便化作一道殘影,從北桓的右前腿側面迅速劃過,而後直直指向眉心之間。
柏闔身形龐大,力量強悍,可唯一的命門,卻是在下頜之下。
在現出原身之後,不論如何抵擋,這裡皆是一個盲區。
北桓深知他的想法,便也顧不得現下的妖力微弱,只得堪堪運起一團黑紫色的妖力,護住自己的命門。
只要他的速度稍稍受到些許阻礙,自己便有機會躲開這一劍。即便現下不是對手,可保得住一條性命,來日也不是沒有再戰之機。
而鬱晉在接近命門之時,卻伸出右腿在空中狠狠一蹬,整個人瞬間便改變了方向,急急向上襲來。
他分明知曉命門的存在,卻為何不攻?!
太阿劍的寒光頃刻之間便到了北桓面前,而後一閃而過。
無盡的識海被劍光斬為兩半,連帶著魂魄一起,破碎在了他巨大的原身之內。
無數金光從眉心的小小傷口中傾瀉而出,柏闔的身體一面下落,一面化為無數的光塵,從天而降,落在了滿目瘡痍的碎月灣中。
此時此景,與三千年前如出一轍。
唯一不同的是,北桓再次隕落,可世上卻不會有第二個半妖降生了。
鬱晉持劍立在炫目的天光之中,金色的流光在他身旁簇簇而落,分明是星魂已然完整的柏闔,可在他的身上,卻沒有分毫的妖氣。
“明知會防,卻為何要攻。”他緩緩伸出左手,一道流光落在他蒼白的掌心之中,而後又瞬間消散,“北桓,不論是何時的你,都是一樣的自以為是。”
他的事已經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