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那一星光芒便迅速壯大起來,如同一輪明月撥開暗沉的烏雲,從無盡的暗夜中緩緩升起。
而在祭壇徹底坍落的一瞬間,從下方深不見底的深淵中倏地射出一道寒芒,將整個遺蹟內的濁氣瞬間劈成兩半。
無翎淡然向下一瞥,便看到在遙遠的地底深處,緩緩浮現出了一個巨大的繁瑣陣法。縷縷幽藍的光芒在其中盤旋閃爍,竟有星海倒扣之象。
“運氣這個詞,不該出現在我身上。”他右臂平舉,掌心之中瞬間便出現了一個湧動著黑氣的小型陣法來,“運氣之言,只是弱者為了掩蓋失敗而找的託詞罷了。對於我,任何事情都是必然的。”
頑火部舉全族之力,歷時兩千年所鑄成的最終術法,隨著最後一個族人的隕落而徹底開啟了。
五行靈炁在陣法之上不斷流轉,巨大的陰陽魚圖案在緩緩旋轉著。
過了片刻,其上的黑白兩種顏色便開始越過了自己的邊界,在五行靈炁的圍繞之下開始融為一體,變成了一副灰濛濛的模樣。
世間萬物皆非黑即白,當清濁之氣開始融合之時,天地間便會再次陷入一片虛無的混沌之中。
如同在四千年前,天地尚處在的鴻蒙之中一般。
因著清濁之氣的界限被這陣法變得模糊,周遭濁氣的威力便開始削弱了不少。無翎只覺得自己體內似乎被強行注入了一股清氣,這種感覺讓他已然有些無法忍耐。
長眉不自主地皺作一團,倘若這陣法還不結束,他只怕自己會忍不住將其強行終止。
不過……因著清濁不分而難受的,可不止自己一個人。
無翎輕笑一聲,眉頭繼而舒展開來,“重光,我看你還如何守得住你那雲間山。”
那陣法之中的暗灰色也並未持續很長時間,在過了約莫一刻鐘的功夫,其中的顏色便開始重新沉澱了下來。
陰陽魚的圖案再次緩緩形成,只不過這一次,黑白兩種顏色與方才是截然相反的。
仍舊充斥在遺蹟之內的濁氣此刻忽地煥發出一陣強烈的光芒,在這個陣法的加持下,盡數轉變為至純的清氣。
而此時,無翎才將右掌緩緩收起,沉聲道:“成了。”
鬱晉聞言,便從腰間拔出太阿劍,劍鋒掃過之處,便將周遭的清氣盡數分開。而後借力向空中一躍,便御劍直直向上而去。
無翎再次瞥了一眼地底深處的陣法,右臂一揮周身便再次籠罩起了一團濃重的濁氣,將他牢牢裹挾在內,從無盡的清氣中迅速略過。
這個從天地初分起便已存在的上古族群,在傳承了數千年的光陰後,終是盡數葬在了他們賴以修行的山石之下。
“你的目的達成了,”鬱晉唇角微揚,右手在他面前攤開,“烈炎石,拿來。”
無翎身旁的濁氣逐漸散去,露出一張帶著笑意的面孔來,“你也看到了,方才那陣法並沒有落入我手。若是我得到了它,又怎會看著它開始執行而不加阻止。”
“你刻意而為之,不正是為了能夠將其複製下來,從而帶到你想要的地方嗎?況且我的目的從始至終都是烈炎石,至於其他的。”
鬱晉眉尾一挑,緩聲道:“皆與我無關。”
因著沒有澄天鏡的加持,頑火部的這個陣法並未發揮它最大的威力。故而離此越遠的地方,收到陣法的影響便會越小。
清濁倒轉,聽起來十分輕易的四個字,卻能在一瞬間便奪走成千上萬的生靈性命。
無翎瞥了他一眼,而後一面將左手按在右臂之上,一面讚道:“你唯一比北桓強的,便是能屈能伸。當年倘若被送離無月城的是他,不知今日之局又會有怎樣的不同。”
右臂赤色的紋路緩緩亮起,片刻之後,一塊平平無奇的黑色石頭便從其中浮現了出來。
他將那塊石頭遞給鬱晉,又道:“我說過的話,向來算數。不過你一旦用了烈炎石,後果將會如何,你比我更心知肚明。究竟要不要用,你自己看著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