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聲音後,葉綠蕪沒有片刻駐足於此,便轉身就要清醒過來。
“這就要走了?”那神秘聲音又道,“關於方才看到的東西,你便半分都不好奇?”
葉綠蕪在黑暗中露出一絲清淺的笑意,滿面釋然:“好奇又能如何?左不過是前世的事,與我今生又有何干系。我要做的,便是活好眼下這一輩子便足夠了。”
而後她雙眸輕輕一閉,再次睜開時,便看到了許明川有些憔悴的臉。
此時她並不在溪首城外的帥帳之中。
一旁的木質窗欞被陽光照得透亮,在輕微的震動中晃出令人心曠神怡的軌跡。她被包裹在一床溫暖輕柔的棉被之中,縱使馬車在不斷地搖晃,可她卻絲毫沒有感受到不舒服,反而如同躺在一團綿密的雲朵中。
葉綠蕪伸出手去,輕輕摸了摸許明川略有些消瘦了臉龐,以及下頜上新長出的一片青色的鬍渣。
“怎麼我才睡了一會兒,你便成了這幅模樣?”
感受到了臉上傳來的細膩與溫熱,而後又用力掐了下自己的手臂,他這才緩聲道:“怎麼會睡了一會,自那日起,你已是三日都不曾醒過了。”
他的聲音沙啞低沉,佈滿血絲的雙眸中便露出了狂熱的欣喜之意,“現下可是餓了?不,還是應該先喝點茶。要不要起來透透氣?我這就去給你拿乾淨的衣物。”
此時的他頗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像極了一個緊張的小孩子。
若是旁人看到這一幕,定會驚掉了下巴。這幅模樣,實在不能與他素日來的樣子聯絡在一起。
葉綠蕪輕輕扯住他的衣袖,柔聲道:“我什麼都不要,只想你在這陪我一會,再將這三日的事說與我聽。”
聽著她這般嬌弱撒嬌的聲音,許明川的一顆心瞬間便化成了一汪漾著清波的春水,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是一味咧著嘴笑。
他長臂一伸,輕輕將葉綠蕪扶起,而後將一個軟枕放在她身後,又替她將被角掖好,才坐在她旁邊。
“那日在你攻破結界之時,是先生替我們擋下了最後一擊。而後無翎準備趁機取我性命,可不知為何,他周身卻忽地開始冒出黑煙,而後他便倉皇而去了。”
重光曾說過,無翎的真身尚在魔道之中,想來定是魔道出了什麼變故,這才使他不得不連忙召回這一分身。
葉綠蕪聽著他的聲音緩緩響起,好似一罈揭開了蓋子的百年陳釀,僅僅是聞了一聞,整個人便醉了。
“那我們現下是在何處?無翎遁走,大師兄可否還在軍中?”
“不在了,”許明川搖搖頭,“先生好似在躲避著什麼,只說先行一步去前方替我們除去那半妖,便匆匆離去。”
“本想著先讓大軍開拔,我在溪首城多留幾日,待你好轉後再去追他們。可誰知那日剛入夜,我便收到了京都城中傳來的密保。我離京還不出兩月時間,明河便將幾乎所有的文武百官皆握在了手中。”
縱使太子不在京中,可那些太子派的重臣尚在,三公之中皆有人隨軍出征,這兩大勢力怎會投誠於許明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