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川自幼習武,耳力極佳,自是聽到了他這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可也容不得他細想,重光便已走到了浴桶邊,他只得快步上前,在他將要撞上去的一瞬間將他拉開,而後引著他走到外間。
帳簾微動,眾人的目光便齊齊聚了上來。
行軍在外,帥帳之內自是沒有椅子那種東西,許明川將他扶到一處鋪著羊氈的的地方,而後揮手讓眾人皆跪坐下來。
重光衣襬微動,而後緩身跪坐下來,冷聲道:“說吧,你們要問我什麼?”
藺忱轉頭看了看許明川,在看到他眸中允准的神色後,便道:“先生,您方才所說的陣法一事,可否再說得詳盡一些?”
葉綠蕪在一旁暗自垂眸,心想大師兄向來說一不二,他打定主意不肯說的話,便是怎麼問也問不出來的。
果然,他話音剛落,重光便拒絕道:“不能。”
“你也是修道之人,想來在法器寶鑑中也見到過我方才那把劍。”
法器寶鑑中搜羅了從大修行時代起,直至三百年前女仙銀華飛昇之時的所有無尚秘寶,修道之人任誰都向往不已。
藺忱低聲道:“是,先生手中之劍,是神劍水沂。”
“你看到了。”重光繼而道:“僅是這一個陣眼之中的妖器,便有如此威力。那綿延千年的陣法,不是你們能與之抗衡的。若是強要插手,無異於飛蛾撲火,自尋死路。”
“既是如此,你們還是少知道一些為妙,便不會有人因此打上你們的主意。”
知道的事情越多,便會越危險。
葉綠蕪知曉他的意思,便輕聲詢問道:“大師兄,那紫金鐧之事也應保密吧?”
重光點了一下頭,而後便不再說話。
紫金鐧出世之時看到的人眾多,要想完全壓下這個訊息,只怕會有些難。
許明川長眉微皺,朗聲道:“回去便告訴你們收下的將士們,對於此事,一人多嘴,全隊受罰。”
就在帳中陷入一陣沉默中時,重光卻面色微變,緊緊捂住左肩。
葉綠蕪一驚,便感到眼前有一道月白的光一閃而過,再看去時,卻發現他早已不是方才在內間中見到的模樣。
如雪的長髮被斬斷一縷,餘下的部分在如玉的臉龐邊晃動。而新換的衣袍之上瞬間便出現了一大團猩紅的血跡,自左肩處蔓延開來,看得人心驚肉跳。
眾人舉目四顧,看到所有人的眼中都閃著不可置信的神采。這麼重的傷,方才他們竟絲毫沒有看出來。
“大師兄!”葉綠蕪驚撥出聲,迅速起身便要跑過去。
重光低垂的左臂微抬,示意她停下,而後壓著痛意輕聲道:“寰清,莫動。”
她聽到這話便不由自主地止了腳步,一臉焦急的立在原地,“大師兄,我知道自己修為不深,可還有令主與護國會,這麼多人一起,好歹能將你體內的妖氣逼出來吧。”
片刻後,他緊皺的雙眉逐漸舒展下來,沉聲道:“不必,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