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
冰冷徹骨的井水衝散葉綠蕪腦中的所有幻像,在她縱身躍下的那一瞬間,耳邊的聲音便都消失了。
身後好似傳來溫餘的呼喚聲,可她回頭看去時,卻發現井口早已被結界所擋,再也無人能來幫她了。此時的情況似乎又回到了獨自戰鬥的那段時光,倒也有些久違了。
今日真是有些莽撞,她嘴角牽起一道苦澀的笑容,若能平安出去,定要好好磨磨自己的性子。
四周昏暗而潮溼,現下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得硬著頭皮往前走了。
風聲,求救聲,都在這一瞬間化作虛無,她趟著齊腰高的寒冷徹骨的井水水向前走去,身下的井水被掌心之中的火光映襯出一種別樣的風采。
這種情景一如十餘年前她一人冒著風雪前行的那天,寒意自她腳底往上蔓延,雙腿因久久泡在水中而開始刺痛。而身旁分明空無一物,可她總覺得好似有著一雙雙眼睛看著自己一般,令她有些惡寒。
“嘩啦,嘩啦。”
腳下這灘死水不知多久未被攪動過,日積月累變得十分粘膩濃稠,她只想趕快離開這裡。
約莫在黑暗之中行進了半炷香的時間,腳下的地勢開始高了起來,葉綠蕪三步並作兩步向前跨去,終是離開了這潭死水。
忽地眼前出現了一星幽光,地勢也變得寬闊起來,不遠處時斷時續地傳來水聲,似有什麼活物在此。
葉綠蕪緩慢地循著水聲而去,走到了近旁才發現那一星幽光原來並不是光芒,而是一個人的魂體。
在她的正前方,一個半透明的人半身浸在水裡,雙腕被暗紫色的咒語緊緊纏繞著,直直拉向空中,就連他身下的水都泛著暗紫色的光芒,連她手中的火光都滲透不進。
這裡一看便知是一式禁錮陣法,只是這被囚禁於此的魂體究竟是何人?
魂體?
想到這裡她心下一驚,以她的修為尚且不能看到魂體,只有在魂魄燃燒之時才可看到藍色的魂火。可為何只一眼自己心中便就知道這是魂體了?
那魂體好似感知到了有人前來一般,緩緩將低垂的頭抬起。
葉綠蕪細細看去,這才發現面前的男子面板之上稀稀疏疏地覆蓋著鱗片,額上還長著兩個短短的觸角,一雙細長的眸子之中寫滿了戒備。
“方才是你向我求救的嗎?”她大著膽子問,“你既並非人族想必修為頗高,又怎會被墨闕會囚禁於此?”
那男子痛苦地皺著眉,直直盯著她看卻一言不發。
葉綠蕪見他如此反應,心中不免有些同情,他想必是被墨闕會偷襲而後帶至此處,對到此的每一個人都心生戒備。
她的聲音便柔和下來,生怕再讓他有任何情緒波動:“我不是墨闕會的人,此刻其他人都在外面與墨闕會對抗,我是從他們太虛雙極陣的陣眼處到此的。那陣已被我們所破,想必你也應該感覺到了吧?”
此話便是讓他放心,太虛雙極陣被破後瞬間湧入的天地靈氣很是濃郁,以他的修為想必第一時間便感知到了。
果然不出所料,那男子聽到此話後思索了片刻,便緩緩開口:“我本是碎月灣中的白蛟,在化龍之際暫時靈力全失,被他們用秘法所困,剝離了我半身魂魄於此,以供修煉之用。”
白蛟許是長久未曾開口,清越的聲音稍稍有些沙啞,“你說你們在外與他們爭鬥,那你們也是人族嗎?”
葉綠蕪訝然:“當然是啊,你還是告訴我怎麼樣才能破了這個術法救你出來吧。”
他的雙眸中閃過一絲詫異,而後緩緩道:“此陣法是用無數鮫人靈力所鑄成,若用靈力解除尚且有些困難,何況你是人族,便要用十倍魂力才可破。”
“那就只好再委屈你一陣子了,”葉綠蕪無奈道:“等我們剿滅了墨闕會,再來救你出去吧。”
白蛟聞此便露出一副瞭然的表情,“我在此已然有很久了,就算再等上幾日也無妨。倒是你,可出的去?”
葉綠蕪這才想起井口早已被結界封住了,不禁嘆了口氣。
白蛟又道:“我方才所說,此處術法是由鮫人靈力所成,在我來此之後便眼見了他們在此大肆屠殺鮫人,而它們的魂魄也因此停留於此不得出。你若是得它們相助,便可破了井口的結界。”
原來自己聽到的那鋪天蓋地的求救哭泣之聲便是來自於鮫人,如此一說自己的修為莫非是更精進了?她心中一喜,若是如此,便可出去助他們一臂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