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少年傷得不輕,幾乎吐血吐了一路,看起來十分的嚇人。天冬將他安置在客房後,便急匆匆地去請了族裡的醫師過來。
這一回天冬請來的醫師不是那日見過的美貌婦人,也不是龍凝秋,而是一個相貌平庸且略有些發福的中年男子。他草草地替灰衣少年處理了一下外傷,態度很是敷衍,在西門龍錦扔給他一塊中品靈石之後,面上的笑容才多了起來,態度也認真許多,臨走還留下了一瓶療傷用的回春丹。
“……不值這麼多的。”背靠著墊子半躺在床上的灰衣少年輕咳了一聲,忽然弱弱地道。
西門龍錦眨巴了一下眼睛,疑惑地看向他。
“這瓶回春丹,最多也就值一塊下品靈石。”灰衣少年看了一眼手中的藥瓶,“加上診費,五塊下品靈石足夠了。”
聽了這話,西門龍錦倒是微微一愣,第一次有人跟她講這個,她從來都是出手闊綽的,卻從來沒有人告訴她值不值。
“龍女,藥熬好了。”這時,天冬端了藥碗進來。
藥是兩碗,一碗是西門龍錦的,一碗是那灰衣少年的。
西門龍錦看著那灰衣少年將天冬遞給他的那一碗喝完之後,順手將自己那一碗也遞給了他。
“龍女,那是你的藥……”一旁,天冬開口,沒什麼氣勢地提醒她。
天冬瞥了她一眼,刷刷刷寫了一句話,舉給她看。
“他都傷得這樣重了,你的同情心呢?”
天冬嘴角抽了抽:“可是他已經喝過藥了……”
西門龍錦又舉起了本子:“多喝一點比較好。”
天冬嘴角抽搐得更厲害了:“可是那碗藥是龍凝大人開給你的方子……”
西門龍錦再一次舉起了本子:“有什麼關係,反正都是藥。”
天冬凌亂了,藥能亂吃麼?!
灰衣少年左看看右看看,最後在西門龍錦期待的視線中低頭默默將藥喝光。
西門龍錦點點頭,臉上露出讚許的表情,看別人吃苦藥,心情還是很不錯的。
天冬無力扶額:“……龍女,我送你回房休息吧。”
西門龍錦擺擺手表示她想在這裡待一會兒。
天冬默默只得退了下去。
屋子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西門龍錦只是坐在床前,沒有再舉本子和他聊天。藥裡有安眠的成分,灰衣少年強撐著陪了她一陣,終是熬不住睡了過去。
看著他睡熟了,西門龍錦轉動輪椅又靠近了他一些,她伸出手擱在他的手腕上,然後眼中露出了訝異的神色。
想不到他的傷雖然看起來很可怕,卻並沒有傷及根本,以他的修為能夠在龍陵的重拳之下避開要害,實在有些匪夷所思,剛剛最後那一拳,她看得很仔細,龍陵分明就是想廢了他的。
她眯了眯眼睛,定定地看了他一陣,他睡得很沉,額前長長的頭髮劃落到一旁,露出了半邊眼睛,長長的眼睫美好得令人心悸,真是個漂亮的孩子啊。
唉,她就是見不得漂亮的孩子受委屈啊,這毛病得改。
……更何況,依她的神識所見,這孩子分明是因為那一回出手幫了她而遭這份罪的。
……而且,他還幫她喝了那麼苦的藥。
多好的孩子。
擱在他手腕上的小手微微下移,她握住了他的手,掌心貼著他的掌心,強悍的靈氣裹挾著龍吟之力以絕對霸道的氣勢衝入他的筋脈,將他體內的雜質一一排出體外。
這是她除了修復自身之外第一次使用龍吟之力,過程卻是意外的順利,龍吟的特質是“修復”,用來治這樣的傷卻是殺雞用牛刀了,因此在治傷之餘,她順便改造了一下他的半龍之體,使之更趨向於完全體,甚至強於完全體。
也許是龍吟之力太過強悍,睡夢中的少年有些不適地皺緊了眉,動了動,似要睜開眼睛,西門龍錦抬手輕輕蓋住他的眼睛,他便乖乖不再動彈,再一次陷入了睡夢之中。
灰衣少年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下午,他是被一陣刺鼻的臭味給燻醒的,睜開眼睛,入目的是一個陌生的房間,他怔了怔,才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
左右看看,房間裡並沒有其他人,他翻身坐起,感覺身體竟是無比的輕盈,一點不適感都沒有,他明明記得被龍陵打了一頓……以前每次被打之後總要疼上十天八天的,怎麼這一回被打得那樣狠竟是一點事兒都沒有?他有些疑惑地低頭檢視身上的傷,這一看差點吐出來,只見他的身體表面浮著一片厚厚的汙垢,烏漆漆的,髒得嚇人。
想來房間裡那燻人的味道便是出自他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