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鋪成的大街上,一輛奇怪的車篤篤地走著,引來路人的側目,因為並沒有人在駕車,而且拉車的竟然是一隻長相奇特的異獸。
西門龍錦懶洋洋地斜倚著車窗,饒有興致地看著沿途大街上的風景。
“師父,這早春的天氣仍有些涼意,小心風吹多了再頭疼。”聞歌放下車窗上的簾子,溫聲道。
“唔,不過幾十年光景,這臨淵城變化挺大嘛。”西門龍錦任由他放下車簾,收回視線轉身坐好,笑眯眯地道。
“是啊,師父上一次回來還是上一屆長老會的時候呢,五十年一眨眼就過去了。”聞歌微笑著從案几下的竹屜裡取出玉瓶,倒出一枚晶瑩剔透芳香四溢的丹藥來,“師父,服一枚清心丸解解酒吧。”
西門龍錦搖頭:“帶著半分醉意舒服得很,解了可不浪費。”
“見著您醉醺醺的模樣,家主大人會不高興的。”聞歌十分耐心地勸說。
西門龍錦一下子跨了臉,想起那張嚴肅的臉,只得乖乖服了藥丸。
“大人!大人!龍錦大人!”剛剛服下藥丸,便聽得遠遠的,似有呼喚聲傳來,十分急切的樣子。
西門龍錦疑惑地掀開車簾,便見車後頭,一個身著碧色長衫的男子正策馬追來。
“阿晴,停車。”她開口。
拉車的異獸停了下來。
那男子很快便到了跟前,他翻身下馬,疾步走到車前:“大人……”
那是一個氣質清雅的男子,雖容貌並不是十分出眾,但那通身的氣質卻很是令人心折,此時,他正痴痴地仰頭望著坐在馬車裡的西門龍錦。
“大人,您……終於回來了。”
“秦樓?”西門龍錦微微有些訝異。
“您還記得阿樓?”這麼說的時候,秦樓微微紅了眼眶。
“嗯,這些年你還好麼?”西門龍錦眨了眨仍帶著些許醉意的眼睛,笑了起來。
秦樓是她從一個小倌館救下的,當時她正好路過,恰巧撞上了他跳樓尋死,於是順手將他救了下來,順便替他贖了身,又順便替他報了仇。
“嗯,自大人離開臨淵城後,阿樓在北城區盤下了一間小小的店面賣些字畫,日子倒還過得去,只是不想……與大人一別就是五十年……”秦樓垂頭掩去眼中的淚意,“若是大人再不回來,阿樓怕是便要化為一抔黃土了……”
“難為你還惦念著我。”西門龍錦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微笑。
“大人……”秦樓仰起頭看著她,淚水終於忍不住從眼眶中滑出。
“你怎麼知曉我回臨淵城了?”西門龍錦溫柔地拭去他臉上的淚,忽然問。
秦樓微微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一絲帶著怯意的笑容來:“阿樓聽聞有人在無方酒樓見過您,便一路追了出來,總算上天垂憐,看到了您的避水問晴獸,這才……”這麼說的時候,彷彿有風拂過,他的袖子微微動了一下。
“原來如此。”西門龍錦饒有興致地眯了眯眼睛。
就在這時,變故陡生。
整輛車被突然燃起的黑色火焰包圍,那火焰以極其恐怖的速度蔓延開來,秦樓後退一步,神色複雜地看著被包裹在火焰之中的西門龍錦,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衣襬之上也泛起了星星點點的黑色火花,待他感覺到疼痛的時候,整個人已經被捲進了那恐怖的黑色火焰之中。
“啊……”他驚叫掙扎起來。
正在他陷在劇烈的被灼燒的痛楚中無法解脫的時候,周身突然一涼,他猛地一個激靈,怔怔地抬頭看向面前毫髮無傷,如神祇一般的女子。
“大人……”他下意識喃喃。
整輛車都已經被燒成灰燼,西門龍錦站在避水問晴獸的腦袋上,低頭看著他,幽黑的眼中不帶一絲情緒,她的周身都是淺藍色的水霧,那水霧以驚人的速度瀰漫開來,將黑色的火焰一點一點吞噬殆盡。
“沒有人告訴你,黃泉幽冥火很危險麼?”看著被燒得面目全非的秦樓,西門龍錦淡淡地開口。
秦樓下意識張口想否認想解釋:“不……不是我……”